当时共有三条铁路干线在争夺古尔德瞄准的从中西部到东海岸的交通通道:伊利铁路、宾夕法尼亚铁路和范德比尔特的纽约中央铁路,而每一条铁路都控制着从东海岸到芝加哥之间的将近一半的路程。另一半路程可以经由四条铁路到达;其中一条已经与伊利铁路有着密切的合作关系,另外三条都是由一些小铁路线拼凑而成的。而在这三条线中,一条受到纽约中央铁路的不太牢固的控制,另外两条都是宾夕法尼亚的盟友。如果把所有四条铁路线画在同一张地图上,那么它们大致是四条平行线,其中最北边的那条沿着五大湖蜿蜒前行,而最南边的那一条则横穿宾夕法尼亚州。但是,无论通过这种或者那种方法,它们都为芝加哥以及西部的产粮区提供了有用的连接线,从而也便于东部的三条铁路线控制它们。
令人吃惊的是,虽然它们的西部连接线对于宾夕法尼亚铁路和纽约中央铁路都至关重要,但这两条铁路都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来保护它们。宾夕法尼亚铁路在西部连接线中的利益甚至还正在被剥夺。它的管理层正在因为他们的债务保持在低水平而感到骄傲,对于线路扩展持谨慎态度,同时还在储存现金。在古尔德出道以前的时代,这种状况是良好管理的典型;铁路的后台老板们就像是和平时期的将军,虽然也供养着他们的部队,刀枪也能够使用,但对战略机动性和位置优势却没有什么想法。
古尔德决定把西部所有的四条铁路线同时作为自己的目标。既然他并不相信合同或者工作协议之类的东西,他需要的就是通过租赁或者完全并购来实行绝对控制。但问题是他并没有钱。就在一星期前,他刚刚与范德比尔特就伊利铁路问题的解决达成一致,但各种禁令和起诉等还在像唾沫球[8]一样飕飕飞过。但是,仅仅缺钱从来就没有难住过古尔德。例如,他可以通过购买委托权来筹集到钱——这在19世纪时是可能的;只要付出一小笔钱,古尔德就能获得授权以在一定的期限内就股权问题进行投票。另一个技巧是通过他的经纪公司及时地借入大量股份以参与董事会选举,并通过经纪公司的账户就股权进行投票。还有其他许多的策略,一个接着一个,只要有好的时机,古尔德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在市场上掀起新的波澜。他常用的模式是通过持有多个虚账户来非常隐秘地囤积股份;然后,通常在最关键的董事会选举之前,以控制性的地位突然出现。
他几乎完全实现了自己的目标。第一步,他先通过长期租赁的方式锁定了已有的伊利铁路的西线——大西洋暨西部铁路干线。然后,就在短短的几个月里,他对十几条铁路的股票发起了一系列闪电式的、但又极为隐蔽的奇袭,在一眨眼的工夫里就在范德比尔特和宾夕法尼亚铁路进入西部的所有通道上竖起了一堵坚固的墙。他已经赢得了宾夕法尼亚铁路西部两条线路的控制权;他还控制了纽约中央铁路西部连接线的大约一半,而且还准备继续获得其余线路的控制权。用不了多长时间,所有进出美国出产粮食、铁、钢和石油的核心地区的铁路干线都将落入古尔德的手中。当然,范德比尔特和宾夕法尼亚铁路也可以另外修建更多的铁路,但是那可能要花费好多年的时间。
几乎就在向范德比尔特和宾夕法尼亚铁路发动闪电战期间,古尔德又产生了一个想法:他又通过股票游戏控制了一条运输无烟煤的小铁路——奥尔巴尼至萨斯奎哈那的铁路。这一事件标志着皮尔蓬·摩根第一次以一个铁路银行家的身份亮相。皮尔蓬设法击退了古尔德一伙,而这场战争也是一场歹徒冒险式的战争,其中包括了许多事件,如可疑的股份发行,常见的法院的各种禁令之间的战争,吉姆·菲斯克和一伙暴徒被驱逐出股东会议,以及在竞争地区的中部发生的严重的火车相撞事故等。(引人注意的是,朱尼厄斯这次给予儿子以很高的赞誉,因为J.S.摩根及其公司是伊利铁路的投资银行家,而皮尔蓬的公司当然是朱尼厄斯的银行网络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
在与范德比尔特和宾夕法尼亚铁路的那场战争中,如果古尔德的技巧不是那么的娴熟,或者如果没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手打击,我们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能够取胜。事实上,当时在职的管理者已经感觉受到了攻击,甚至连宾夕法尼亚铁路当局都为自己的反应迟钝而感到震惊。它在州立法机构中的代表是汤姆·斯科特;而该州的立法机构,用一位历史学家的话来说,经常实行“州范围内的重商主义”[9],特别在涉及到它喜欢的公司时更是如此。来自宾夕法尼亚铁路的大量资金迅速出动,以确保抗击古尔德的股东投票权,同时还收买立法机构,从而有效地把古尔德的并购活动定为非法。在俄亥俄州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法庭和立法机构联起手来阻止在该州的最西部发生的并购活动。正如古尔德在纽约所做的充分演示那样,由于缺少一个全国性的证券法规体系,各州的立法机构可以随意地改变事情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