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米奈劳斯与海伦(6)

“当新的黎明点红了东方,我向上天祷告,带着水手中三个最可靠的人,顺着漫长的海岸走去。

“艾多塞亚原已消逝在广阔的海水深处,现在又出现了,抱着四张海豹皮用以骗她父亲,都是刚剥掉的。她在沙滩上挖几个坑,坐在那儿等我们。我们到她跟前,她把我们安置在坑里,各个人身上盖一张皮,因而使我们投入一次可能是很难过的埋伏,因为这些海兽的恶臭特别令人难堪,我很想知道,谁肯跟一个海怪同榻而眠呢?可是那位女神想出了一个很好的补救办法,她拿了些神喝的饮料,搽在每人的鼻孔里。那东西芬芳馥郁,掩盖了海豹的恶臭。就这样我们耐心地等了一个早晨。众海豹从水里成群结伙而来,一群一群躺在海滩上睡觉。到了中午,老人自己也出现了,看见他的肥胖海豹各个已在那儿,走过去点他们的数目。他一点儿也没有怀疑其中有诈,首先数我们四个。点毕后,他也躺下去睡觉。这时我们大叫一声,跳起来用胳膊抱住他的背。但是那老人立刻施展起他的技能和狡诈。他变成一头有胡须的狮子,又变成一条蛇,后来又变成一只豹子和一头大野猪,他还变成一股流水,和一棵有枝叶的大树。但是我们咬紧牙根,抱住他像一对老虎钳子在夹住他。

“最后他已经懒于再使用幻术了。他开口向我们说话,问我道:‘米奈劳斯,告诉我,是哪位神串通你伏在这里捉我?你这样做是为什么的?’‘老人,’我答道,‘你是在支吾搪塞。你跟我都知道我困在这个岛上已经有好久了,无法逃走,变得一天弱似一天。所以请你告诉我,你是无所不知的,是什么神把我禁锢在这里,截断我的航程。还要请你告诉我,我怎样才能穿过鱼的游戏场,回到家里去。’‘你犯了一个错误,’老人答道,‘开船之前你应向宙斯和所有其他诸神献上丰富的祭物,假如你想迅速渡过酒般阴暗的海,回到家里。你绝没有机会回到自己的家乡,看见你的朋友和你的美好的房屋,假如你不再去航行于水自天上注下来的尼罗河上,向住在天空的永生之神遵仪献祭。那样么,神们才让你开始你急欲从事的航程。’

“听见他告诉我还要做长而困人的航行,到埃及去,我的心破碎了。虽然如此,我答他道:‘老人,我就照你所说的去做。可是还有别的事情要请你告诉我。奈斯特和我开船离开特洛伊后,我的国人中还留在那里的,他们的船都平安到家了吗?有没有人在海上遇难,或死在朋友的怀抱中,虽然战争已经过去了?’‘阿楚斯的儿子,’他答道,‘为什么问我这些事呢?你没有理由探究我心里所知道的一切。我警告你,等你听了我的故事以后,你的眼泪会立刻往下流。有许多人死了,也有许多人幸免于难。你们的军队有两位指挥官,在回家的途上丧命。我不必说死于战争的,因为你自己也在那儿。还有第三位,虽然还活着,可是他被囚禁在广大无垠的海洋中的某个地方。先讲埃杰克斯,波塞冬破坏了他的长桨大船,把他的船撞碎在大阶瑞岩上,可是救了他的性命。事实上,虽然雅典娜跟他作对,他本可免于死难,要不是他一时发了傻疯,说了些大话,夸称他已违抗神意,从饥饿的海里逃出命来。波塞冬听见他这样高声亵渎神灵的话,两只强有力的手握住三股叉,把阶瑞岩劈成两半。有一半屹立未动,可是被劈掉的那块岩石,正掉在埃杰克斯坐着发傻疯的地方,带着他沉入广阔滚滚的海水中,他饱吞海水淹死在那里。但是你的哥哥倒是生法避过了他的命运,由于赫拉女的帮助,他的大船平安渡过去了。不过当他驶近马雷亚角的高岩时,一阵飓风赶上了他,他呻吟着,抱怨着,发现风吹他掠过鱼类滋生的海水,到了国土的边界,那里从前是塞耶斯特斯居住的地方,现在他的儿子艾吉斯修斯住在那里。后来他发现即使从那里也有一个平安归来的机会。幸而风反转了方向,变成了一阵和风,他们便回到了家。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