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洛伊人到达迦太基(5)

城中心有一浓荫覆地的树林。腓尼基人在仍然感觉风雨飘摇的航海辛劳时,从这里的地下挖出了朱诺天后所指出的一个预兆性的东西。那是一匹骏马的头,象征着这个国家将在未来的世纪里勇敢善战,生活富裕。腓尼基女王戴朵在这个地点开始为朱诺盖一座宽敞豪华的庙宇,庙内陈设的供奉富丽堂皇,令人感觉到女神真的存在。一级一级阶梯直到隆起的青铜门槛;青铜板夹住栋梁;使枢纽吱咛响的门也是青铜质的雄鸡本作:“庙内陈设着礼物,还有女神的像……栋梁安装在青铜柱上;门的吱咛响的枢纽也是青铜质的。”。在这片树林里,埃涅阿斯有一种奇异的经验。他第一次不再害怕了,第一次不管如何苦恼,敢希望能安身立命,感觉一种自信。在等待女王的时候,他察看那伟大的屋顶下凡是可以看见的东西,惊叹这座城的兴隆,工匠的相竞的技巧,和他们的工程的浩大。他看见特洛伊战争,所有伊利亚周围的战役,都依先后次序画在那里,因为他们的声名已经远播到世界各处。阿加米农和米奈劳斯米奈劳斯(Menelaus):阿楚斯(Atreus)的儿子,阿伽门农的弟弟,斯巴达国王,海伦的丈夫。结婚前,与其他向海伦求婚者约定,异日如有人抢海伦,众人共击之。后巴黎拐走海伦,此约生效,特洛伊战争开始。在那里,还有普利安;他对那三人同样无情无义的阿基里斯也在那里。埃涅阿斯静静站在那儿,眼里噙着泪水,他说道:“哦,阿克特斯,世上有哪个国家,或哪个地方,没有听说过我们的苦难吗?你看,那是普利安。即使在这里,光荣的仍得到应有的尊敬;受苦的受人怜悯,短促的人生引起同情。忘掉一切恐惧吧。知道你被表现在这里,就可帮助拯救你。”他这样说着。虽然那只是一幅画,可是他一面深深喟叹,一面对它深思默想,眼泪顺着面颊流。他仿佛又看见敌对的双方绕特洛伊的防御工事打斗,一方面希腊人在特洛伊壮士进袭下溃逃,另一方面特洛伊人在败退,盔缨点动的阿基里斯在战车上追逐。眼里仍然流着泪,他看见另一幕景象,雷萨斯雷萨斯(Rhesus):特洛伊的色雷斯友军领袖,到特洛伊那天夜里即为迪奥麦德斯所杀,事见《伊利亚围城记》第十章。当初人们相信,倘使雷萨斯的两匹马吃了特洛伊的草,饮了特洛伊的水,特洛伊城便不会陷落。雷萨斯在围城的第九年驰援特洛伊,抵达当夜,营地即被特洛伊本身派出的侦探多朗败泄(见本书p323注①),那两匹马未及饮食,即为迪奥麦德斯与尤里西斯所得。营地的雪白帐篷,入睡不久就被出卖给迪奥麦德斯,并为他所毁灭;迪奥麦德斯自己,大屠杀后遍身血污,把那两匹生猛的马赶往希腊营地,它们尚未来得及尝到特洛伊地面的草和饮到赞萨斯河赞萨斯(Xanthus):(1)特洛伊的河流;(2)律西亚的河流;(3)阿基里斯两匹不朽的神马。的水。另一处画着青年绰依拉斯绰依拉斯(Troilus):普利安的一个儿子。跟阿基里斯间的殊非势均力敌的战斗,绰依拉斯在前逃,已丢掉武器,他的马在奔跑,空车拖着他仰面朝天,但仍握着缰绳,脖子和头发在地上滚,矛头向后指,在尘土里画着线。同时特洛伊仕女们披头散发,在一个悲哀的祈祷行列里走着;她们张手捶胸,捧着一件长衫到帕拉斯帕拉斯(Pallas):(1)密涅瓦的希腊名字,见p4注②;(2)阿卡迪亚(Arcadia)英雄,伊范德(Evander,见p200注②)的祖先;(3)伊范德的儿子,助埃涅阿斯作战,为特恩纳斯所杀。的庙里献祭;但帕拉斯没有袒护她们,她站在那儿背过脸去盯住地面。阿基里斯又出现了,这回他卖掉赫克特的尸体,取得黄金;那尸体他曾绑在车后,绕伊利亚城跑了三圈儿事见《伊利亚围城记》第二十二章。。在他看他朋友最后一眼时,看那无生命的躯体,没有武器,没有战车,普利安伸出两只没有寸铁的手求情,埃涅阿斯深深长叹一声。他还看见他自己在跟希腊领袖们激战。他也看见东方的战斗部队,率领他们的是使神圣武器的黑曼农曼农(Memnon):泰梭诺斯(Tithonus,见p102注①)与黎明女神的儿子,衣索比亚国王,为阿基里斯所杀。。斗志旺盛的潘泽西利亚潘泽西利亚(Penthesilea):亚马逊(Amazons)女王,为阿基里斯所杀。亚马逊相传是住在黑海区的一族女战士。在那里,领着持新月盾的亚马逊女战士进攻;她在千军万马中大放光明,袒胸露乳,胸下束一金带,这位女战士胆敢跟男人斗。

达丹人达丹人(Dardan):特洛伊人之别称。达丹纳斯(Dardanus),希腊人说他出生于特洛伊,罗马人则说他来自意大利。反正他受特洛伊第一个君主图瑟欢迎,得赠土地,并娶图瑟之女为妻。特洛伊地处海边平原,达丹在其东南方的爱达山(Ida)建城,名达丹尼亚(Dardania)或达丹纳斯。图瑟死,达丹纳斯继位,并以达丹之名泛称特洛伊。宙斯与许多凡间女人生过很多子女,荷马说宙斯在这类子女里最钟爱达丹纳斯。希腊人因阿果斯王达纳尔斯(Danaus)而通称为达南人(Danaans),不可混淆。埃涅阿斯惊奇地看着这些特洛伊画面,聚精会神,目不转睛。这时,女王戴朵自己,美艳绝伦,堂堂皇皇走进庙来,一群青年扈从紧紧相随。她像狄安娜狄安娜(Diana):朱庇特和女神拉托娜(Latona)的女儿,阿波罗(太阳神、预言神、药神、弓神)的孪生姐姐。她是月神(天上),是射猎女神、处女神与法术女神(地上)、冥界女神。她又是十字路女神,因此有时称为三路女神(曲维亚Trivia,Tri为三)。下面所提的欧鲁塔斯河(Eurotas)是斯巴达城外的河流;辛莎斯(Cynthus)是爱琴海小岛德洛斯(Delos)的山名,阿波罗与狄安娜在此出生。一样,当那女神着她的跳舞者在欧鲁塔斯河畔或辛莎斯山坡跳舞,成千山林宁芙在这边或那边相随;她肩背箭袋走起来的时候,比所有女神都高些,那时拉托纳心里有不能形容的喜悦。戴朵正像她那样,也像她一样快乐地跟人群一起走着,一心促进建立未来王国的工作。接着在庙的圆顶下,面对着女神的正门,她坐在宝座台正中的座位上,武装侍卫护卫身边,她已在为她的人民宣布新的法律和规章,并以她自己的公平判断,或以抽签方法,公平分派要求于他们的劳役。埃涅阿斯忽然看见安修斯、塞解斯塔斯塞解斯塔斯(Sergestus):特洛伊人,埃涅阿斯的战友。、勇敢的克卢安萨斯,向前走近,后面跟一大群其他被黑飓风驱散在海面漂到远处海岸的特洛伊人。埃涅阿斯和阿克特斯二人停住脚步,心里大喜,但也着急。他们急欲握伙伴们的手,但对于这神秘的事觉得茫然。因此他们没有招呼,仍然裹在一层柔雾里注视着,希望发现这班朋友的遭遇如何,他们的船泊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来这儿。这群人里似乎有每只船的代表,他们在熙攘声中向庙里走,请求给予同情的听诉。

特洛伊人已进到庙里,获准直接向女王讲话。他们中间最年长的伊利昂纽斯,冷静沉着地开始说道:“女王陛下,朱庇特授你以建筑新城的权利,课你以用正义约束无法纪部落的责任,我们是不幸的特洛伊人,风把我们刮到个个海里。我们求你保护我们的船只,免遭可怕的火灾,并对一群敬畏神明的人大发慈悲。实在的,请比较缜密地考虑一下我们的境遇,我们决不能来此以刀剑摧毁阿非利加家室,或偷窃你们的牛,把它们赶到海滩;作为一群战败的人,我们永远不会妄自尊大和侵害别人。决不会的,但是有一个地方,希腊人称它为赫斯派里亚赫斯派里亚(Hesperia),西方,住在西方的人。希腊字根的意思是黄昏、黄昏星(金星)。,就是西方土地,一块古老的土地,武功显赫,土壤肥沃。那儿的居民原为奥诺曲亚人奥诺曲亚(Oenotria):古希腊以此称呼意大利南半部地区。,据说他们的后代称那个地方为意大利,为了纪念他们的一个领袖。我们本是往意大利去的,忽然在风雨星奥利昂奥利昂(Orion):传说中的猎人,希腊神话中,死后为猎户星座。在许多文化里,它若出现于黄昏,是冬季与暴风雨的预兆。升起的时候,海浪大兴。我们被刮到看不见的浅滩上;顽强的暴风驱我们掠过海面,怒涛在可怕的岩礁旁沸腾,我们漂到贵地来。请告诉我们,这里住的是什么人?什么人的地方会如此野蛮,竟容许这样做法?因为我们被拒绝了甚至像一片荒沙所能提供的欢迎。你的人民开始攻击我们,不让我们在岸上立足。纵然你们不尊重人和人的武器,至少应该记住尚有明辨是非的神在。埃涅阿斯是我们的君王。谁也不能比他更公正,在主持正义或勇于战争方面,谁也不能比他更伟大。假如命运仍然保全他的性命,他还没有躺在无情的阴曹地府,而仍能从天堂的空气里汲取力量,那什么都不要怕:你如首先采取步骤跟他交好,那你决不会后悔。我们在西西里也有能战的城池;阿塞斯特斯在那儿,他是特洛伊血统的一个著名皇子。我们希望你允许我们把业经风雨摧残的船拉到海滩上,在你的树林里伐木制桨,以便驶往意大利和拉丁阿姆,只要能到达我们的目的地,重见我们的君王与伙伴,我们就满足了。可是倘使不给我们援救,倘使特洛伊人的伟大善良首领已葬身阿非利加海底,我们已不能从尤拉斯身上看到我国的未来,我们尚可回到西西里海峡,我们原是从那里来的,那里有个地方在等着我们,我们可奉阿塞斯特斯为王。”伊利昂纽斯这样说着,其他特洛伊人一致喝彩。

戴朵眼往下看,简短地答道:“特洛伊人,别害怕,也不要忧虑,我们生活不易,这是个新王国。所以我们不得不采取认真的预防措施;我必须有卫士,得处处监视我的边疆。谁没听说过埃涅阿斯和他的族人,特洛伊城。它的人民的英勇,和那次战争可怕的火焰呢?我们腓尼基人并非如此头脑迟钝,日神套上他的马时也不是离我们泰尔城如此辽远。无论你们要去大名鼎鼎的赫斯派利亚,撒腾撒腾(Saturn):即希腊神话里天与地结合而生的克鲁诺斯(Cronus),朱庇特、米诺、冥王普路托(Pluto),和海神奈普顿的父亲。被朱庇特推翻后,他定居在意大利,因此意大利有时称为撒腾之地。他统治意大利时,造成那里的黄金时代。统治的地方,或去厄瑞克斯厄瑞克斯(Eryx):(1)西西里西北海岸的山和城,城内有维娜斯庙;(2)西西里王,维娜斯的儿子,埃涅阿斯的异父兄弟,著名拳击师,因故与赫求力士比拳,为赫求力士击毙。附近的区域,奉阿塞斯特斯为王,我俱将帮助你们平安离去,尽力玉成你们。但不知你们肯不肯跟我以平等地位定居在这里?你们可把我现正建造的城当做自己的城。把你们的船拉到海滩上。特洛伊人跟泰尔人中间绝对没有分别。我只希望你们的君王埃涅阿斯自己会出现,像你们一般被同样的风吹来。我定将派可靠的人到海边,叫他们寻遍阿非利加,看看他是不是被冲到岸边,迷失在某城或树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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