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特繁荣昌盛时,克诺索斯发展出另一种文化(晚期米诺斯文化二期),时间是公元前1450—前1400年。它并未传播到克里特其他地区,最重要的是与希腊大陆迈锡尼文化中心紧密联系,当时克诺索斯进口或仿制迈锡尼“宫廷式”和“伊弗里安式”(Ephyrian)花瓶以及雪花石膏(装在低矮的容器里)。由所发现的武器与装束可看出明显的好战气氛,还包括一些战车、墓穴和所谓“斗士墓”都发现沉重的矛头,以及在附近找到的青铜器头盔。关于其文化与大陆文化的渊源,更重要的证据是在克诺索斯的宫殿和希腊大陆一些宫殿都发现一种新的线形文字,这种线形文字的解译使我们确信迈锡尼文化深深影响克诺索斯。如今我们已知这种被称为乙种线形文字(Linear B)的语言属于希腊大陆,甲种线形文字则否,或许该称之为“米诺斯语言”,但它仍未被解译出。由米诺斯线形文字转变至迈锡尼线形文字,证明自公元前1450—前1400年克诺索斯的统治者使用希腊语(正如我们现在将它们分别称为甲种、乙种线形文字)。
迈锡尼线形文字采用米诺斯线形文字三分之二的音节,同时发展出新的符号以满足特殊的语言需要,它很可能源自一直使用米诺斯线形文字的克诺索斯,因此当时大陆上似乎还未有文字。迈锡尼改变了数制,也许还改变了量度与衡度,他们采用新符号,其他之一或许代表比率。一如克诺索斯的使用方法,迈锡尼文字主要记录皇宫储藏室中的物品,包括许多武器,另外还记录克里特岛上其他地区上缴的谷物,显然是克诺索斯的迈锡尼统治者所规定。这些文字被刻在潮湿的泥板上,只有以火烧过之后才得以保留,否则就像其他不易保留的材料如皮革、纸草和树皮,很快便消失得无迹可循。至于这些得以保留的陶器、墓碑、金属工具等物品少有雕刻文字,以目前所知判断,迈锡尼文字最初在某些地方只是被用来记录统治阶级的财产及贸易活动,书写者则是城邦和富人的技术奴隶。迈锡尼文字在大陆上至少使用到公元前1200年,其两百个符号始终未改变,这表示文字使用的范围受限,属于特殊用途的较保守技能。
迈锡尼线形文字仍未完全解译,其中一些符号的含义仍无法确定,由于它们在表述上的不确定性,使泥板的文字翻译充满弹性,不同的音节符号表示不同的音节,其中一系列音节符号表示辅音“i”和“r”,有一个符号代表“p”、“ph”和“b”,另有一个表示“k”、“kh”和“g”,音节表末尾的一些辅音都被遗漏。难以知道包括“ε”(epriton)和“η”(eta)在内的母音数目,而双母音只用它第一个母音(在au、eu和ou中)或第二个母音表示,根据上下文判断,如表示“kako”的音节可能表示“嚷”,也有可能是“青铜器”,科西拉(Corcyra)也有可能是科西雷阿(Crocyleia)。翻译表意文字(描绘物体的符号)和表示数字的符号误差较小,但仍有不确定因素,解译过程得到的结论是,它属于希腊语方言,与传统的阿卡德塞普奥(ArcadoCypriot)或爱奥利亚(Aeolic)方言,甚至与两种方言都有关联。克诺索斯石板能流传归功于公元前1400年的一场大火,据推断,当时已使用五十年,可能记录古代希腊一些地名,克诺索斯被称为“Konoso”,还有一些向克里特王宫上缴贡品的地名,依文字记载无法找到像“米诺斯”这样表示海外爱琴帝国的地名,但克诺索斯统治者有许多女奴,她们在希腊各地收取赋税。
克诺索斯被迈锡尼人占领后,其他地方可能被入侵者毁坏,然而并未使文化消失,直到公元前1400年仍在使用米诺斯文字,也未受到迈锡尼陶器和文字风格影响。但克诺索斯的希腊统治者确实以军事手段控制克里特岛,并维持爱琴海地区的海上霸权,他们并未仿效迈锡尼的希腊统治者建造巨大的防御工事,无疑地,他们一如传统斯巴达战士,相信手中的武器胜于墙壁,克里特岛在其统治下也较安定。公元前1450年,迈锡尼人在罗德岛占领一块土地,与米诺斯移民并存一段时间,直到公元前1425年米诺斯衰弱为止,罗德岛的迈锡尼人很可能脱离克诺索斯的控制,独立开辟一条贸易和海上劫掠航路,因而打断克里特对南爱琴海的控制。
公元前1600—前1400年,克里特岛的繁荣,不仅由于统治者、水手和工匠的天赋,在相当程度上归因于它身处众多高度文明国家之间的优越地理位置,这些环绕东地中海的国家可获取欧、亚、非三大洲的资源,其中埃及最富庶,直到希腊文明和罗马统治时期,一直吸食着地中海地区的海上贸易利益。由爱琴低地到埃及的海路,经过自基西拉到罗德岛的一系列米诺斯属地,只要米诺斯的海上力量仍然强大,克里特岛的繁荣就得到保障。
公元前15世纪末的一个春日,没有任何防御的克诺索斯宫遭到劫掠,并被大火焚毁,较早时,同样的命运?生在其他城市,米诺斯的海外移民可能放弃了罗德岛的爱丽索斯。这次灾难使克里特岛的统治中断,但其繁荣与重要性依然保存,西部获得更全面性的发展,一些艺术、宗教、社会生活的天才人物并未就此消失,但统治地位结束,所拥有的灵感似的东西也不复存在。大灾难的起源至今仍不清楚,有人认为是岛上居民反对克诺索斯统治者而起义,但并非只有克诺索斯遭到破坏。灾难的广度足以证明不可能是由内部发动的战争。另一些人将之归因为来自大陆迈锡尼人的入侵,然而无法找到迈锡尼人在入侵之后定居的迹象,希腊的民间记载也不曾出现此一入侵行动。克诺索斯与之后托莱(Troie)、迈锡尼、埃及等地所遭的破坏,较可能是来自海上大规模的进攻,地中海东部的海盗联合推翻克里特的海上垄断,劫掠岛上之后带着战利品撤出海岛。若是如此,便预示了地中海世界伟大的青铜器文明逐渐衰弱的第一次大灾难。
参考书目
B. J. CHADWICK, The Decipherment of Linear B. Cambridge, 3e éd, 1972.
F. MATZ. La Créte et la Gréce Primitive. coll. Lart dans le monde Paris, 1962.
P. DEMARGNG, Naissance de lart grec. coll. Lunivers des Formes Paris. 1964.
P. FAURE, La vie guotidienne en créte, Paris, 19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