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老天的刻意折磨还是垂怜,练功刚刚见得成效,我又迎来了另一个难关——倒仓。倒仓即是青春期的变声,是专业戏曲演员最为重要的关卡之一。历史上很多少年戏曲英才,都因倒仓导致嗓音失润,无法继续从事戏曲表演。倒仓时嗓音不好听,也禁止过度用嗓。因此,我并不是学校的主要培养对象,也没有太多机会跟随名师学习,更无法担任主演。我在有些沮丧的同时,也深深地明白,越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越不能随波逐流,越要沉淀自己、卧薪尝胆。我仍然专注于每一个角色,无论是只有两个字的台词,还是只是翻一个跟头就下场的角色,我都努力做到最好。平日里,由于不能过度劳累用嗓,我就学习科学发音方法、练习做打之功、学习剧本和表演、拓宽知识面,与其说是对自己严格,不如说是苛刻。
临近毕业时,我的倒仓基本结束,嗓音恢复了,艺术禀赋逐步得以发挥。当时,我的嗓音情况虽然有所好转,高低不挡,但是音质不实,所以并不太好听。于是我下定决心,每天清晨4点半起床喊嗓,这一喊就是三四年,严寒酷暑、暴风骤雨,从未间断。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苦到尽头甘自来,我的嗓音变得瓷实了,也悦耳了。
承奚之路:渐渐领悟出报国之道
1975年,我以优异的成绩从戏校毕业后进入石家庄市京剧团工作。石家庄是四大老生流派之一——“奚派”的大本营,但当年却罕有奚派继承者。我所在团的团长、奚啸伯先生的儿子奚延宏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学习奚派,自此,我便走上了伴随我一生的承奚之路。
1984年,已经26岁的我有幸拜奚啸伯先生的掌门弟子张荣培先生为师,开始学习传统京剧剧目。师父遵循一条教戏育人的路子,重教戏更重育人。他从“以字定腔、以情行腔”和“错骨不离骨”的奚派腔法入手,精心挑选了十几出传统戏细致指点,为我夯实了传统戏“唱念做打”之基础。
师父倾囊相授,我便更上劲头。那时候几乎每天我都会跟师父学戏到深夜。回家时我故意不骑车,而是一边推车而行,一边背戏,如果到家时还未背熟,我就站在门口继续背,直到背熟才进家门。正是因为师父教学有方,我也肯下苦功,到后来,我对奚派的体会才越来越深,学得也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