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厄尼,”迈克说,“我们来看会儿这个节目吧。”
“得了吧,”斯坦牢骚满腹地说,“换到体育台吧。”
“……揭露我们在每次背诵《效忠誓词》时所说的谎言。在这个国度,其实只有部分公民享有自由和公正,比尔。”
“说得太对了!这‘部分公民’不包括我们市区里这些破破烂烂的学校里的学生,不包括那些被贪污腐败的企业骗走了退休金的退休人员,不包括新奥尔良低九区的居民,也不包括那些没有足够的医保、没有工作的兽医……”
当科斯比继续列举折磨美国社会的种种不公现象时,镜头锁定在他的脸上。这张多年来一直深受千家万户喜爱的、和蔼可亲而又忠诚可靠的脸庞,这时气得脸色铁青,令人恐惧。接着,镜头又被摇回去,显示了一张放大了的《效忠誓词》,其中的“全体公民”被删除掉了,代之以“部分公民”。
这时,斯坦和厄尼不约而同地跟着迈克一起死死地盯着电视机屏幕。
“因此,我们今天强烈地要求你”——镜头慢慢对准了纽曼的脸庞,湛蓝的眼睛里透出钢铁般的意志——“以《效忠誓词》起誓,一定要使我们的誓词内容变得名副其实。把它改为‘部分公民享有自由和公正’,直至有一天我们能够真正地说‘全体公民享有自由和公正’为止。”
“耶稣,玛利亚,约瑟……”迈克喃喃说道。今天还有个漫长的夜在等着他,他还得在地铁里备课和批改试卷,但至少他知道明天上午该如何开始上课了。
阿琳·琼斯把咖啡和苹果派放到林木餐馆的一间偏僻包厢里的一名孤独的顾客面前。这是一家位于宾夕法尼亚中部1—70公路附近的廉价餐馆。
“如果还要点别的,请叫我一声,宝贝。”她说完便回柜台去了。
通常,林木餐馆总是客满为患,甚至深夜还挤满了顾客,可是今天却出奇地安静。阿琳正开着电视收看新闻。最近电视里一直在播报一场特大雪暴即将降临本地,因此她本打算看看最新消息。但令她惊异的是,她看到的却是一张盖着一头蓬乱银发淘气的脸。难道真的是时光倒流吗?菲尔·多纳休离开电视台不是已十多年了吗?她把声音调大。
“这位一直受人争议的访谈节目主持人在昨天的《纽约时报》上发表了一篇专栏文章,激起了朝野上下一片热议,”新闻节目主持人说。“文章的题目是‘谁在断送美国的前途?警钟长鸣’。”
阿琳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断送美国的前途,也不知道是谁在断送她自己的前途。她只知道自己耗费了三十年的青春在为小费而劳作,靠着给别人缝缝补补勉强维持生计。主持人说,菲尔在文中谈到,是特权阶级剥夺了人民的集体权力和每个人都应享有的权利。
阿琳羞红了脸,她想起了在菲尔节目里的男性脱衣舞演员。她喜欢那种节目,但不只是因为健美男性的裸照,而是因为菲尔的提问方式——谁也不会像他那样提问的,是因为菲尔向观众表达观点的那种方式。菲尔的观众多为女性,她们常常只能在家中的电视里见到菲尔,因为她们得照看小孩,照看上了年纪的父母,准备上中班干那些乏味而且是低薪的工作。
“太不可思议了,”主持人说,“多纳休竟会以‘请锁定本台,不要走开’来结束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