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广州的那趟特快列车缓缓驰进丰台站以后,竟然停了下来。车上的旅客们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在列车长和乘警的陪同下,走下了车。丰台站台上有一辆红旗车在等着。
列车专门为他在丰台站停靠。站台上专门有红旗车来迎接他。这小子真牛。他是谁?
他就是唐惠年。
广东驻京办的同志将唐惠年和那份调查报告一起送往京西宾馆。钟灵在认真阅读了唐惠年的调查报告后,立即把这份报告批给了省委全体常委,要求常委据此来反思广东多年来的工作得失,认真落实省委和中央关于“全国改革开放,广东先行一步”的伟大战略决策。并让身边的工作人员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们那天在叶帅西山住处确定下来的一些想法,形成文字,报到了谷牧那儿。谷牧在对这份报告附上他的意见后,又很快把它呈送到了邓小平处。第二天,他又亲自打电话到邓小平处,再一次转告了广东省的同志请求“先行一步”的想法。
在得到小平同志肯定的答复后,谷牧提出了这几个试验区称呼的问题。
邓小平笑了笑,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就叫‘特区’嘛!当年的陕甘宁就是特区嘛!”
“如果办试验区,广东的同志还希望中央能给一点钱,哪怕象征性地给一点启动资金也行。”
邓小平立即很坚决地回答道:“中央没有钱,让广东的同志自己去搞钱,改革,试验,就是要解放思想,敢闯,敢想,就是要杀出条血路嘛!”
当天晚上,吃罢晚饭,在中南海办公的谷牧正在海子边上散步,不远处,看到邓小平在警卫和家人的陪同下,也缓缓地散着步走来。他不想在这时候打扰邓小平,刚想回避,却不料被邓小平叫住了。“谷牧,我今天白天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广东那几个划出来做试验的地方,就叫‘特区’。延安和我们的陕甘宁边区那个时候就是个特区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嘛。”
“叫‘特区’好。我记住了。我马上去转告广东的同志。”谷牧答道。
“建立特区,一定会遇到很多困难,告诉广东的同志,告诉将来去特区工作的同志,一定要有杀出条血路的思想准备和勇气。”
谷牧回到办公室,立即吩咐秘书,马上替他接通钟灵的电话。他把刚才在中南海海子边上见到邓小平和他讲的话,重点地,简要地给钟灵复述了一遍。
钟灵一边听着谷牧的复述,一边在自己那个本子上记录着,一边应道:“叫‘特区’,好啊。叫特区……那,它们是不是就直属中央,不归省里管了?”
谷牧笑了:“根据我的理解,小平同志没这个意思,其他中央领导也没表示过同样的意思。就是叫‘特区’,也还归你们省里管。刚才小平同志又特别强调了白天他说过的一句话,办特区,中央没有钱,要由你们自己去搞。一定要有杀出一条血路的勇气。”
这辆红旗牌轿车一路驰来,几乎没有遇到红灯,很顺利地进了京西宾馆的大门。只是在进了主楼大门,他们才稍稍遇到了一点“麻烦”。他们刚要进电梯,却看到有两个人匆匆走过来拦住了唐惠年。唐惠年仔细一看,却是新华社内参组的那位白组长,还带着一位年轻的助手。
白组长上前叫住唐惠年后,向他索要那份调查报告。
这时,省驻京办的同志上前拦住白组长:“对不起,我们省委的主要领导正等着唐记者,你们的事,能不能等一会儿再说?”
白组长忙解释:“我们只要两分钟时间。”
唐惠年也帮着介绍道:“他们是新华社内参组的。”
听是新华社内参组的,驻京办的同志态度马上和善许多,本能地就让开了道,没再拦阻白组长了。
白组长立即把唐惠年叫到一旁低声说道:“你那份调查报告的打印件带在身边了吗?那些照片呢?”
唐惠年应道:“都带着哩。”
白组长说:“统统都给我。我们刚得到通知,一定要赶在明天上午前,把发你这份调查报告的内参,送到每一位在京政治局委员的手里。”
唐惠年更是有点犯傻了,怵怵地问:“怎么回事,想拿去做反面材料?”
白组长低声地:“别犹豫了。只要你本人还同意我们发你的这篇调查报告,就请赶快把报告稿交给我们。”
唐惠年还在犹豫:“不会有啥事吧?”
白组长:“你看你看,上边重视了,你自己反倒又哆嗦起来了。当然,如果你本人不同意发,我们也不勉强。”
几分钟后,那位内参组的白组长拿着唐惠年交给他的那个牛皮纸大信封,已经在回新华社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