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直言不讳的老顽童(2)

爱因斯坦的妹妹玛雅战后本来计划返回欧洲照顾生病的丈夫,但是最终竟没能成行。在哥哥家过了几年舒心日子之后,玛雅不幸得了一次中风,从此卧床不起。爱因斯坦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肠胃病痛还时常发作。就在他七十岁生日前几个月,医生诊断他可能患有肠溃疡,因此被送到纽约布鲁克林犹太人医院住院治疗。但到医院仔细检查后发现他腹部大动脉旁边有一个动脉瘤。这个瘤已长到葡萄大小,并对动脉产生一定挤压,导致腹部动脉充血肿大。如果血管壁变薄,动脉极可能有破裂的危险。但是在此时做手术又太危险,所以医院决定采取保守疗法。几个星期后,爱因斯坦出院回到家中,不过从此为以后的病情埋下了病根。出院后,他到佛罗里达疗养了一段时间。在适宜的气候和优美环境抚慰下,病情有了很大好转。于是开始写那个当代活着的哲学家文库的《自述》,还将这份自传戏称为是为自己提前准备的“讣告”。

回到普林斯顿后,爱因斯坦发现玛雅的情况更糟了。作为她尽职尽责的哥哥,他坚持每天晚上给妹妹读一段文章,陪妹妹度过几个钟头。随着年龄的增长,爱因斯坦兄妹俩的感情益发深厚。两人外表也变得越来越像,特别是他们的发型。他们并排坐着时,如果从后面看过去很难分清谁是哥哥谁是妹妹。他的朋友莉莉·科勒描述道:“两位老人并排坐着,他俩浓密的白发看上去如出一辙,两人心灵相通、互相敬爱。”玛雅抱病过了好几年,于1951年七十岁那年在普林斯顿去世。她的去世给爱因斯坦的生活带来巨大的空缺。

1949年,爱因斯坦迎来七十大寿。科学界为这个德高望重的前辈科学家举办隆重的祝寿仪式。三百多名科学家在普林斯顿欢聚一堂,向爱因斯坦表达敬意,并举行一场关于爱因斯坦对现代物理学发展贡献的研讨会。当爱因斯坦从听众席中穿过走向演讲大厅的时候,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地注视着这个物理学史上最伟大的物理学家慢慢地从他们身边走过,然后整个大厅欢声雷动,所有人站起来为这个睿智的老人报以发自内心的如雷掌声。

第二年,爱因斯坦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健康状况和年纪,明白恐怕来日无多,于是写下了最后遗言。他在遗嘱中指定经济学家朋友内森·罗森作为遗嘱执行人,同时罗森与爱因斯坦的私人秘书海伦·杜卡斯作为他所有文字、手稿和资料等财产的托管人。爱因斯坦还与耶路撒冷的希伯来大学冰释前嫌,在遗嘱中指明,在罗森和杜卡斯去世后将他所有的文字和资料财产全部捐献给该大学。小提琴则赠给孙子伯纳德,个人财产分给海伦·杜卡斯、大儿子汉斯、小儿子爱德华和继女玛戈特。

1950年2月,美国总统杜鲁门宣布了令人吃惊的消息:美国已成功制造出一个氢弹——这种核炸弹的威力更甚于原子弹。匈牙利出生的物理学家爱德华·特勒是美国氢弹制造计划的主要科学家,被称为“氢弹之父”。听到这个消息,爱因斯坦十分生气,并决定在普林斯顿通过电视向全国发表演讲。他警告说,如果氢弹投入使用,整个地球都会充满致命的辐射,所有的地球生物都会同归于尽。6月,在联合国一个电台采访中,他继续警告说:“军备竞赛并非阻止战争的合适方法。从这个错误的方向,每走一步都将把我们往灾难推进了一步……我重申,军备的增长并不能保护人们免于战争戕害,相反将不可避免地导致战争……争取和平与准备战争的军备竞赛两者绝无相容可能。”

不久,一些震动全国的政治迫害插曲,让许多美国人开始思考爱因斯坦的预言,并对美国政府中某些人的行为警觉起来。二战结束的时候,苏联终止了与美国的同盟关系。这一举动增加了美国国内对共产主义的恐慌。这种气氛大部分是由美国保守派政客有意营造出来的。众议院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HUAC)已设立多年,二战后该委员会发起针对共产主义在好莱坞影响的调查。1947年9月,调查委员会对四十一个人发出传票,要求他们在正式听证会中作证。其中十九个人被认为“不友好”因为他们拒绝与调查委员会合作。最后前来参加听证会中,有十一个人拒绝回答委员会的提问,并谴责他们违反人权的行为,因此被以藐视国会的罪名被判短期入狱。这些人出狱后被长期列入禁止从事电影行业的黑名单。这份黑名单倒不是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弄出来的,而是由一批电影工厂的主管们自己决定不再重新续聘这些刚出狱的雇员。而那些“友好的”作证者,包括加里·库珀、罗纳德·里根和罗伯特·泰勒,则同意证明在美国好莱坞电影工业里确实有共产主义的渗透活动。此后在1951年,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还在好莱坞搞了一次同样的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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