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请我们去沙坪坝的时候是亲自驾车前往的。想想吧,在那时,自己能有一辆奔驰车的学生有多少?但李卓就有。我暗自庆幸,假如顾卫北是个认钱的主,早把自己卖了,哪还管什么爱情不爱情?但看他们称兄道弟的那劲,还真没什么事。特别是李卓一句又一句我操我操的,搞得顾卫北都脸红了,他说,这还真不能娶回来,否则,整个一个母大虫,非得让她灭了不行。
重庆跑来跑去的结果是我和李卓成了好朋友,用顾卫北的话说,李卓成了我安插在重庆市的内奸,随时监控着他。
我和李卓的友谊持续到多年以后,毕业以后她的确帮了顾卫北不少忙,否则顾卫北的公司不可能那么快开起来,后来李卓去了美国,她再后来还给我写过一封电子邮件,她告诉我,她很爱很爱顾卫北,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但那时,他的心中只有我,所以,她只有以那种方式接近他,成为他最好的朋友。可惜,他到最后都不知道,那个男性化十足帅气十足的李卓曾经爱过他。
每次我来,顾卫北都会在晚上把我交给李卓,白天我们一起去街上闲逛,找个没人的地方接吻,当然,顾卫北提了几次他是个成年男人了,他快忍不住了这样的话题,我骂了他流氓之后告诉他,忍不住也得忍,我就要做一个处女,直到新婚之夜。
那是因为,在去北大报到的第一天我就听到一句话。几个男生在餐厅门口在讨论一个话题,我断断续续地听到几句,反正是有关大学生是不是可以用避孕药这样的话题。我的脸红了,在我要走的时候他们不知谁说了一句,四年大学上下来,不可能再有处女。
当时我就有点火了,这是什么鬼观点啊?
如果说在青海湖我和顾卫北有点蠢蠢欲动欲罢不能,那么在听了这句话后我坚定了自己的信心,我一定要做一个处女,直到大学毕业,直到我成为顾卫北的新娘为止。
当然,这需要顾卫北的大力配合,我不止一次阐明这个观点。他总是紧紧搂着我说,这对我是一个多大的挑战啊,比计算机编程可难办多了,你知道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知道人家是怎么写出来的吗?我摇着头,他贴在我耳边说,是因为保尔总想和冬妮娅上床,结果人家总不愿意,所以,钢铁就这样炼成了。
我使劲拧着他的耳朵,骂着他流氓,他叫着,娘子,娘子,我错了,手下留情!可我得承认,当顾卫北吻我时,我觉得浑身颤抖,有时哆嗦得都站不住,回到北京我想到他的吻,特别是他的舌头伸到我嘴里时的那一刹那,我会突然蒙上被子!
关于处女这个问题我和戴晓蕾也讨论过,我刚一说她就打断了我,你真无聊,她说,怎么会想起这么滥的问题?
她的敏感让我非常起疑,因为在宿舍里关上灯的时候我们六个人也讨论过,有四个人说不准备在大学期间做处女了,没必要。只有我和另一个青岛来的女孩子坚持说一定要做处女,这个问题我们争来争去,后来我意识到自己很蠢,因为那四个人至少有两个已经不是处女了!
据我的观察,她们很注意自己的个人卫生,最重要的体现是在睡觉前,那个叫冉红燕的女孩一定会洗私处,每天要洗,无一例外。
开始我很不好意思,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洗私处是有失大雅的事情,但时间长了就渐渐习惯了,再听到水声时我甚至微微觉得有种冲动。
冉红燕是天津人,说话带着明显的天津口音,很张狂,和男生说话肆无忌惮,笑声特别狂。用青岛那个女孩子的话来说,就是有点浪。浪这个词十分生动,用在冉红燕身上是贴切的。
放寒假的时候我晚走了两天,因为戴晓蕾让我和她去哈尔滨看冰灯,但顾卫北不同意,他让我去重庆找他,他说,等了快一个冬天了,况且重庆现在真的很美,完全和北方的冬天不同,你先来重庆,然后咱再一起回老家怎么样?
我就这样犹豫了两天,跑到美院和戴晓蕾一起玩,送她上了火车,我决定还是去重庆,戴晓蕾说我重色轻友。
这是我上大学来的第一个假期,我想,还是和我的小爱人一起过吧。
当我回到宿舍拿东西时,当我站在门外准备用钥匙开门时,我听到了屋里传来异样的声音。
是很低沉很压抑的呻吟声,却又那么充满了激情,那声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太刺激了,后来在二〇〇五年我看王家卫的电影《2046》,我又把那种声音重温了一遍,只不过,男主角是梁朝伟演的周慕云,女主角是章子怡演的女房客。
我站在门口愣了几秒钟就判断出,这个女生是冉红燕!她的呻吟声都带着天津的方言,我和李卓一样,骂了一声国骂就下楼了。
我在楼下坐了一会,望着南方的天空,顾卫北,此时,我多么想念你。
开始下雪了,我跑着步,看着冬青上的雪渐渐变多,我跑上楼去,一边跑一边唱着歌,我得提前告诉他们,我回来了。
门,果然开了。
出来的男生我认识,是冉红燕的老乡。前几天来找她时,冉红燕还说,就他那样子还想泡我?确实,那男生长得真是有点寒碜,小个,满脸青春美丽痘,而且说话还有点结巴,可人家是才子,年年得奖学金,比我们高两届。冉红燕顶多是中人之姿的女生,何况说话一张嘴大碴子味,两个人也算是“郎才女貌”,戴晓蕾总说把“郎才女貌”这四个字用在他们身上有点损,可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