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那些时尚女孩又在起哄:"美女,英雄,看来我们晶晶要以身相许啊。"有人在叫:"我们的英雄大人,想不想收留我们家晶晶呢?你看晶晶脸都红了。"
我对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兴趣,这种吵闹更让我觉得有点烦躁。
我没有顾及她们似乎在高涨的热情,淡淡说了句:"你们玩高兴,我有事,失陪了。"然后我就头也不回地向休息室走去,任她们在背后大叫大闹我的名字。
3
乐队组建几个月了,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先是在音乐比赛中得奖,然后到这个"飞啊酒吧"驻唱,原创音乐被客人看好,在圈子内名气越来越大,有天,还有位称是"盛艺"唱片公司的客人,和我们谈了一下,对我们很感兴趣。
乐队的前途越来越明朗,大家都做好思想工作,准备奋力一搏。
在这休息时,鼓手丘剑说:"虽然我们乐队才组合三个月,但大家磨合得很不错,我们的实力开始在圈子内响亮起来,今后我们加紧排练,多创作,在明年初的时候,出张专集吧。"
吉他手张朝说:"我们的表现是得到承认了,原创音乐受了很多人喜欢,其他同行和我们碰面时,话语里开始有了嫉妒。"
贝司手王重重显得比较激动,他说:"夏诺才来不久,大家还要加强磨合,夏诺要保护好身体,别老抽烟、喝酒,'盛艺'公司看好我们,如果谈得顺利,下半年我们就可能和他们签约,争取明年夏季以前能出一张专集。"
我喝了一口水,埋着头说:"谢谢大家关照,我会注意的,这个月内我就把几首新歌整理完,大家加紧排练。"
4
乐队一直投入在紧张排练之中,因为看到了希望,大家都信心十足。我间断着写了些新歌,每天忙不停地琢磨,和乐队反复沟通,反复排练,晚上还要按时在酒吧演出,加上酷热的夏季,我们都累得不成样子。
几乎每个晚上,我都会看到谭晶晶,有时是她一个人,有时带着些朋友,在舞台下振臂喊叫,全然不顾及酒吧里其他客人的看法和酒吧侍者的委婉提醒。
一天,大约晚上12点半,酒吧演出完毕。乐队离开酒吧时,我在门口遇见了谭晶晶。她喝得有些醉了,眼神迷离,口中衔着一支烟,朝着我冲过来。他来到我面前,摇晃着身子,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向着我的脸喷出一口烟,舌头像打结似地说:"夏诺,我……我回不去了,她们……抛弃……抛弃了我,我知道你人很好,又救我,你……你一定帮我想……想办法。"
以前遇到过几次这样的事情,而且自从我和谭晶晶认识之后,她就经常在我们演出完时,在酒吧门口等着我,问这问那,或者说请我吃夜宵、陪我走会儿等,找借口和我说话,和我呆在一起。
这次又看到她挡在面前,明显是喝多了。我心里很不舒服,有点漠然地说:"我还有事要做,你打电话叫她们来接你,或者打个车自己回家,或者回酒吧去,那里的沙发可以过夜。"说完,我推开她的手就要走。
吉他手张朝走过去,拉着她说:"妹妹,跟我走吧,今天晚上我帮你解决住宿问题。"我觉得张朝这样做不好,就回头劝说:"张朝,让她去吧,别理她了。"张朝不听,去拉谭晶晶,谭晶晶突然发火:"夏诺,你个傻B!"骂完后,甩开张朝的手,转身大步走了,留下我和张朝等兄弟面面相觑。
我们离开酒吧,好不容易找着了吃夜宵的地方,我们看到谭晶晶那帮人也在那吃,我就生拉死拽着兄弟们走很远的路换地方吃。
5
六月,北京酷热无比。我焦躁不安。
回到住的地方,已经是深夜两点,我像往常一样,打开音响,往CD机里插进一张涅盘的专集《Never mind》,把音乐开到足够大、但不会扰民的音量。
我拿了衣服,开始洗澡,在水龙头下冲洗北京酷暑下的汗液,清理在阳光和空调里折腾了大半天的皮肤。
夜深人静,只有音乐在夜色里来回穿梭,水从我的头顶沿着身体往下流,音乐像水草一样在我身体上盘旋、缠绕,我用香皂使劲洗涤着沙尘在我身上遗留下的足迹和北方毒辣的太阳在我身体上的恶毒侵蚀。
音乐低沉时,我不小心透过镜子看到了我眼神中的黯淡;音乐撞击时,我不小心感觉到指甲在我皮肤上制造的疼痛;音乐激烈时,我不小心抓伤了我的手臂,鲜血像线条一样蔓延,我突然看到了像血液一样鲜红的希望。
有些无奈和疼痛。
6
2002年的第一场雪降临在北京城大大小小的街巷时,我从还有些温暖的家乡、南方的江城市来到了酷冷的北京。一如我到达时那场强烈的风雪,我的内心感到了寒风刮在脸上般的疼痛,宛若我离开江城时我放开紧紧拥抱着的张琳、转身上车离开时的疼痛和酸楚。但我又是激动的、兴奋的,我甚至在脑海中幻想着自己梦想实现时,那激动人心的场景。
半年了,我在每个北京灯火阑珊的寂静夜晚,开始回想江城的,回想那个地方,那些人,那个人。
半年来,我蜗居在我租住的屋子,写诗,写歌,看书,每天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和乐队排练、在酒吧演出。
除此外,我哪里也不去。
我每天在忙碌生活的空隙里,等待夕阳的离去,等待喧嚣、灯火辉煌的城市在夜晚寂静下去,然后铺开白色的纸张,手执一支铅笔,写下一些文字,或者怀抱吉他,随心所欲弹些曲子,梳理混乱、潮湿的心情,拨弄一系列情绪各异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