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班里,我洋洋洒洒地涂满了十来张稿纸。主要写踩草坪怎样不环保,以及有可能踩到草中的虫子而荼毒生灵、毁灭苍生。还论述了我一脚可以踩死多少根草,踩多少脚可以把学校的草全部踩死。最后还赞扬了老师教育的正确性以及虔诚的自我悔过态度。可谓是声泪俱下。我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我写的东西,备感矫情。估计是个人在知道此篇手稿出自一位即将毕业的中学生而且排除此中学生有智力障碍后,都会觉得是中国教育在反人类反社会。不过这确实是一篇难得一见的检查书,质量好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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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作,你们这帮人渣!你们干的事也过了头了吧?有你这么欺负人的么?我怎么惹你了?”扶蓉说着说着竟委屈地流了泪。
“怎么哭了?蓉蓉妹妹,别哭啊!都是我错了,我代表大家向你道歉!”我帮她擦了眼泪,“扶蓉一向是很坚强的,不要哭了。”
“你们为什么欺负我?”扶蓉还是泪眼汪汪地看着我。
“就是一时的冲动,不是蓄意的!别哭了,我请你吃饭,将功补过!”我低着头用袖子给她擦眼泪,希望她能笑笑。说实话,我是最怕女孩哭的,尤其是漂亮女孩哭,一来是心疼,二来是觉得把漂亮女孩弄哭罪加一等,性质很恶劣!
“谁稀罕!”扶蓉调头就走。
一个信封的角露出挎包,那是来机场前扶蓉托人带给我的。我没有拆封我要在海的彼岸拆开它。我想尽量从信中得到点安慰,好让我留一个美好的遗憾。也许这遗憾会成为我在加拿大孤独生活的伴侣。我默默地看着它,撇出右手上的浅浅的疤痕,辛酸不已,伤疤可以抚平,而我的心好像在悄悄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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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老子昨天去三高砍人了!老子没动手那些人就跑了。”宫若叶又在班里演讲。这次的论题是“他们为什么见了老子就跑”,论点是“老子混得就是粗”。然后还有大量的论据。比如“老子带刀了”,“老子带人了”……无可否认,宫若叶要是把演讲口稿誊抄到纸上,最起码是一篇格式正确的议论文。比起宫若叶十五分、二十分的跑题作文来,此篇堪称经典。宫若叶侃得天花乱坠,犹如自己战神金刚一样。听众大多是些没见过世面的文弱书生,还以为听宫若叶演讲不要门票像占了大便宜似的。后来听七匹狼中唯一的母狼上官子言道出真相:包括宫若叶在内的六匹公狼去市三高挑事,老远就看见三高门口站着十几个不像良民的家伙。几匹狼直接没敢靠近就调头走了。我又回头看宫若叶,他凭借良好的口才,“本故事纯属虚构”几个字眼被他删掉了。
那时的上官子言外表比较冷酷。一米七二的个子,体重四十五公斤,头发不长。用霁林的话来形容子言的身材,就一个词,空前绝后。子言在年级里也算是个大姐大的人物,没人敢惹她。那时我们天天嘲笑一些“太平公主”,但从没在子言那里提及过。
Mage和我每天无聊地传着纸条,聊聊这个老师,聊聊那个老师。有时她也想和我议论班里的同学,不过我不甩她这种话题。我对Mage疯疯癫癫的大嘴深表痛心。她要是情报人员,她的祖国准完。让她吐情报,用不着什么高科技的神经控制药物来麻痹,她喝水喝多了都可以把东西吐得一干二净。
周考频繁来袭,反正我已经习惯考试了,无所畏惧。学校组织这么频繁地考试说是让我们减轻对中考的恐惧感。实际上我也真的放松了。考着考着就没感觉了,跟一般做题似的。遇到不会的题就空着,做完就睡觉,根本没有那种考试的使命感。班头还没事给我们传播他的思想:考场上的效率是最高的。我真想拜托班头,再求效率您也得让我觉得这是场考试不是。
快中考的那段时间,韩寒的书也比较走俏。就我来说,我佩服韩寒,但很讨厌他。上海有那么优越的教育条件,他竟然不知足地在那里无病呻吟,他要是来我们这种小城市,他八成后悔我佛怎么会把他造成一人。放眼秋水一中,比韩寒敬业的人物多如牛毛,随便抓一个掰本痛骂教育的书都比韩寒的书畅销。只不过韩寒走运,夸上了时代,成为第一人。读韩寒的书能找到知己的感觉。但仔细想想,这韩某人就是集各家之所长,出了本合集。他最多就是把大家所说的话动动笔杆子编辑一下,没什么值得才子词人万分敬仰的。
历史课仍是最有意思的课。历史老师的发音不标准,说的跟唱的似的。
东韧传来一纸条:云作,发没发现,历史老师说话的语调全是一声。
我抬起头,看着历史老师。
“一八究八,污需编发。”(一八九八,戊戌变法)好像还很押韵。
“一八撕令蔫,中英囡惊挑约。(一八四○年,中英南京条约)师低一哥逋乒蹬挑约。(是第一个不平等条约)”我呵呵地笑起来,听她讲课三年了,总觉得她说话别扭,原来奥妙在于此呀。
佐翼是我们班的一男孩。他爹是叉叉处的处长,大伯是秋水一中的正校长,在学校里没有一个老师不迁就他。他倒也活得滋润,不愁吃,不愁穿,不愁上学。这天历史课他本在睡觉,突然一拍桌子:“捞师,妮憋胎搭声蒿妈?”(老师,你别太大声好么?)
我一惊,原来佐翼早就发现历史老师这一特点了。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