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是以回避——礼花(3)

我问季风:“你是知道她要走才分手的吗?”我没问的是,你拿我来忘记她吗?

他什么也不说。

还好,是他自己说了分手,我们几个都以为叫叫儿不说散,季风会打算陪她耗一辈子,那多可惜。我有时候甚至离经叛道地觉得翅膀的来者不拒是对很多女孩子一种圆梦的仁慈,季风也当效仿才算普渡众生。瞧瞧那些步过球场频频打望的女辈红妆,大部分注意力都投给了无发帅哥。

他们这个连中文系都没有的学校自不会是女儿国,但帅在男人堆儿里也断不会让人忽视。我情不自禁在速写本上描起来,画细皮嫩肉的唐朝圣僧组合绝美无俦的兰陵王。

旁边卖矿泉水的大妈抻着脖子看:“闺女,学画画儿的?”

“不,我学盖房子的。”画了半天画不出鼻子眼睛,全是规则几何体组成的人形涂了实心儿。现在翻起来看,觉得跟ipodnano的主题广告创意有点像,都是动作定格的小黑人。我转学广告创意或艺术设计也估计会挺有发展吧。

但那位大妈明显不怎么认同,她接下来的话使我老老实实在工民建待到毕业。“这画的哪位啊?”

我拿铅笔指指季风:“那个大和尚。”

非典肆虐时,季风还是坚持着头上的锄草工作,并且不肯屈尊去学校的理发店,说人手艺不好。请问你刮个秃子有什么手艺好不好的?脑型长好就得了呗。现在外边闹得这么大发,不在寝室待着非瞎出去蹦哒。可他对SARS一点没概念,提到病毒,会想到的就是买几个正版的杀毒软件对付,或者研究它源代码,慢慢分析,慢慢搞定,有结果了在网上公布一下。你跟他灌输别的都没用,根本阻止不了他天天往外跑,还带大量不明细菌来找我,送我商场打折的衣服,还尽是些我平时从不穿的运动服,但非典时期几乎天天穿。

那阵子学校停课,我们都无所事事,成天在操场打球、踢毽子、滑旱冰,不然就是在季风寝室看那窝蠕虫嗑CS。满屋子“GOGO”的电子人声,还有手枪声,我不懂那一帮小人端个枪呜嗷叫唤着跑来跑去有什么意思。他们都快玩疯了,过天桥往下看就嘟囔:“我靠,这个位置架狙太牛逼了。”进了食堂一瞧人多:“去,这屋要扔个烟儿雷……”,然后相视大笑,我也笑,我笑我自己好像精神病院的大夫领着这伙儿玩意!

这时期有两件值得纪念的事,一是大家都养成了饭前洗手的好习惯;二是我跟季风寝室的人混得比我自己寝室还熟。你想我本来是积极热爱文学的,充斥着理工话题的环境自然非我所欲。

后来,我到底跟学生会生活部的老乡软磨硬泡,让他疏通校方帮我调到人文学院的寝室,也因此认识了金欧娜这个朝鲜族的中文之花。你可不要当着她的面这么叫她啊,中文之花并不是系花的意思,而是她的名字。欧娜只是发音,她名字用汉字写是银花,连着姓就是一味药材,所以你叫她小高丽都不要紧,就是不要叫她花。

有人说了,那季风一个学计算机的,他们寝室就有文学小青年了?嘿,他们寝室没文学不还有季风么。我不跟他谈爱不代表我不想见他,我看菜单不一定是要点菜哦。管得着吗您?

我有个私心,不想让其它女孩子接近我们漂亮的风少。关于这一点我不知道季风是什么想法,依着我是没什么不妥的,反正有没有女朋友,有女朋友是谁,他都无所谓。

和叫叫儿分手之后的有一阵,他活得是挺没溜儿,可很快就恢复了从前那个单纯欢快的状态,不是假装的,我能感觉到,他使不完的精力,周身都是亮晶儿的光。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季风从来没有这样过,自打过年回来,他好像每一刻都心情不好,是因为季静的话让他陷入思考?

好不容易可以面对他那张俊脸不走神,不想又为他隐隐的忧郁心悸。

是以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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