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毕,姜尚一揖而别,自去城中。
散宜生、太颠、闳夭回到城中,正遇伯邑考的随从逃回周国。三人慌忙将他领入宫中,将噩耗凶信报知世子姬发。姬发立即召集文武,将伯邑考被杀之事讲说。满朝文武大惊失色,姬发更是心如刀绞,泣不成声。
周国朝廷一片悲痛。大将军南宫适忍无可忍,横眉怒目道:"主公被囚羑里,本属无辜。太子念君臣之礼,进贡于纣王,结果反遭醢尸,分明是君臣之义已绝。我看殷商气数已尽,不如趁此时机,集齐我周国大军杀奔朝歌,剿戮昏君,为太子报仇。"众文武一听此言,义愤填膺,齐声喊道:"南将军言之有理!""请世子下令出征!"
姬发正悲恸欲绝,又见殿中一片报仇愤怒情景,一时拿不定主意。
恰在此时,上大夫散宜生突然站起,高声道:"主公被囚未归,长公子不幸被害。国中不可一日无主,公子发可暂为国君,号令天下!"朝中喧嚷即刻平息,大殿上下鸦雀无声。散宜生清清嗓子,厉声说道:"老臣启奏,请太子先命刀斧手将南宫适拿下斩首,然后再议大事!"众文武一听,面面相觑,不知他为何说出这等绝情话来。
散宜生见殿中平静下来,姬发正吃惊地瞪着双眼看他,便继续道:"主公被囚于羑里,身陷囹圄却毫无怨言,这还不是以图大计吗?长公子不听劝阻,一意孤行,身入朝歌惨遭屠戮,本是我等意料之中的事。主公必不会感念他的忠孝,只会痛惜他的无知!主公正危在旦夕,如今我等再造次胡为,出师东征,岂不是有意加害于主公?"
众文武听了,自知理亏,默然无语。太子姬发说道:"南宫将军也是一时气愤,你我同仇,不必追究。散大夫,依你之见,当如何是好?"
散宜生见南宫适低头不语,又见众文武急切注目于他,便道:"纣王无道,宠信奸佞。宜用重金厚礼贿赂纣王和他的宠臣费仲、尤浑,如此便可救出主公。到回归之日,主公挂帅,将士齐心,再会合天下诸侯,东征讨伐昏君,必定大功告成。"众文武听罢,齐声叫好,无不赞同。
太子姬发当即下令,将宫中珍藏之明珠、白璧、彩缎等取出,差遣大臣太颠、闳夭扮作商人,各带一份厚礼先行,分赠费仲和尤浑。十日之后,散宜生又带上更为丰厚的礼物,也赶到了殷都朝歌。
费仲、尤浑原本是贪财好利之徒,见到太颠、闳夭送来的珍宝,两人不约而同,都对周国的请求慨然应允。
散宜生带着珍宝、美女一到朝歌,费仲、尤浑立即禀报给纣王。此时,纣王已不把西伯姬昌看成危险人物了,又听说周国使臣进献来许多贡品,立即出宫迎接。他看到有那么多礼物,竟高兴得忘乎所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原来,散宜生带来的厚礼,有从莘国刚买来的十名美女,有从南方采购的珍珠,有从西方购买来的三十六匹骏马和两只雪白的狐狸,还有一些形状奇特、谁也叫不出名字的珍禽异兽,都是纣王见所未见的。
散宜生见到纣王,赶紧上前道:"大王,敝国送来这些礼物,以表西岐之民和西伯对大王的崇敬之情,求大王赦免西伯之罪!"
纣王的眼神离开美女、珍禽,对散宜生微微笑道:"我不会为难西伯姬昌的。你暂且到馆舍中安歇吧。"
纣王将亲信大臣费仲、尤浑召到宫中,纣王问道:"周国派来使臣,恳请赎姬昌回国,二位爱卿之意如何?"
费仲抢先答道:"臣原来以为姬昌有叛逆之心,一向防备,常派心腹到羑里探听虚实。他们回来都说姬昌从无一句怨言,而且一再表示要报答大王的不杀之恩。据我今日看来,姬昌并无叛逆之心。"
纣王听罢,并不表态。他看了尤浑一眼,问道:"尤爱卿以为如何?"
尤浑答道:"费大夫所言,其实不差。姬昌被囚羑里,尚有报国之心;手捧亲子之肉,犹念大王之恩,真可谓大义灭亲的忠良之臣!"
纣王眨了一下眼皮,反问道:"二位爱卿昔日曾对朕说过,姬昌貌似忠诚,内怀奸诈;甜言蜜语,包藏杀机。今天怎么一反常态,都说起姬昌的好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