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陈墨的快乐童年(2)

陈墨从六岁起,每天都必须要写二十个大字,爸爸曾经一边教她运腕一边说,“陈墨陈墨,你如果连大字都写不好,我就给去你改名字叫陈黑算了。”陈墨将近一年下来,字已经很有点模样了。这天下午,她正拿了描红本在鬼画,楼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忙搁下笔,踩了凳子打开窗户,原来林桐芝和刘鹏程正抬了头喊她呢,刘鹏程叫,“陈墨,下来我们跳房子。”

陈墨已经忘了上午的不愉快,雀跃着叫,“等我,我就下来!”她搁下笔,把钥匙套在脖子上就关门跑下楼。

其他人找了粉笔在地上画了格子,刘鹏程从短裤的小口袋里摸出一粒糖纸已被揉得皱巴巴的大椰子糖来,陈墨连忙抢了过来,剥开糖纸,把已经半融的糖含进嘴里,腮帮子被撑得鼓鼓的,这才满意地问,“你哪来的糖?”

刘鹏程答非所问地说,“对了,早上那小朋友住西院的,不要惹他。”

如果把你与身边的人的相互关系做个分类的话,有些人是流星,在见证了你的某个历史时刻后,泯然消逝于遥远天际;而有些人则是恒星,他之于你的生命就如太阳占据银河系一般理所当然。

刘鹏程之于陈墨,恰是后者。

现存最早的证据,是四岁时两家人的合影,陈墨叉了手坐在她爸爸的腿上,圆鼓鼓的脸蛋,赤脚,一只裤管挽起,短发,有一小撮头发不依不饶地刺向天空,于是照片上咧了嘴的大笑也仿佛在和谁赌气一般。而刘鹏程直直地站在他妈妈的座位旁边,大热的天,他小衬衣的扣子严封不动一直扣到了脖子底下,很矜持高贵地弯着嘴角。

从小就有好事的大人们开他们的玩笑,“小墨,你看刘鹏程的皮肤好白啊,睫毛好翘啊,你和他换换嘛。”明知不是好话,暴躁如雷的陈墨也只是翻了白眼走开,绝不会迁怒到刘鹏程身上,在幼儿园里,她也始终罩着不会打架的刘鹏程。当然,这里也是有一番因果的:

两家的爸爸是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家里也是楼上楼下的邻居,陈墨爸爸是领导秘书,跟着领导东奔西跑,连饭都难得在家吃一顿的角色。陈墨妈妈也是个事业心强过一切的人,刚进幼儿园的那个礼拜,陈墨总是最后被领走的那一个,她很快度过了从凄惨惨地望穿幼儿园的大门,到兴致勃勃地去花坛里挖蚂蚁的过程。

倒是刘鹏程的妈妈李阿姨,有一次去接儿子时,看着蹲在门口百无聊赖地拿小棍在泥巴里划来划去的陈墨,忍不住走过去牵着她的手,“小墨,你妈妈让我帮她来接你呢!”陈墨眨巴了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看得李阿姨心头一酸。

从那次起,李阿姨来幼儿园的时候,就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回家了。陈墨妈妈有时回得太晚,到刘家来接女儿的时候,李阿姨轻手轻脚地引了她进屋,两个孩子已经在床上并头合目,睡得像一对小天使一般。

机关分成两个院区,东院是家属区,包括电影院、小卖部、幼儿园、医务室等配套设施,一天到晚热闹得要命。西院是办公区,大片办公楼中,只有几户人家万绿丛中一点红一般住在里面,每户是一个独立的别墅小院,安静而高贵,俗称“常委楼”。这也间接地解释了为什么非年非节,那个小朋友还拿得出大把的大椰子糖的缘故了。陈墨哼了一声,酸溜溜地说,“我才不要和他玩。”

这天下班,爸爸看了陈墨龙飞凤舞的描红本和从桌子上滚到地下的毛笔,晚上狠狠地训了陈墨一顿。让陈墨把这天发生过的事,又在脑海里深深地回放了一遍。

转眼间,陈墨已经是个小学生了,背心短裤只能在家里穿了,每天穿着干净的裙子、衣服去上学,钥匙被妈妈用紫色的毛线串了挂在脖子上,爸爸说自己是大孩子了,不能再老睡在刘鹏程家里——当然,晚饭还是经常在刘鹏程家吃的。一年级的课程对这些孩子来说并不算难事,陈墨、刘鹏程还有林桐芝这几个人的感情却愈加好了,每天同出同入在一起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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