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庆典(4)

我几乎没有听到国王说了些什么,主持仪式的人又说了些什么,薄薄的白纱掀开了,安妮罗琳的脸露了出来,一滴清凉的泪珠快速滑过她的面颊,钻进她的胸前消失不见……只有最后一阵热烈地欢呼,全体贵族站立起来的热烈欢呼惊醒了我,一切都无法更改。过了这一天,安妮罗琳脱离了她生命中绝无仅有的、多少充满了亲情和欢乐的少女时代,迈向那未知的、迥然不同的、也许还遍布着危险的新的旅途。

安妮罗琳,安妮罗琳,我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却没有眼泪流下来,明知如此,也依然掩不住心中的一丝惆怅。我仅有的朋友啊,请你一定要,一定要让自己幸福!

婚礼之后是豪华的宴请,以国王为首的王族成员和奥格瑞兹的新王后,以及吉斯太子、摩南比什公爵等在大理石桌上用餐。下手则坐着最显赫的贵族和王亲,右边一侧的宴席上招待着各国大使和观礼的外国贵族,左面则依次排布着多张桌子,朝中贵族分列就座。

我刚准备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便有人来到我面前,把我引导到国王身边。国王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命令我做他的司酒官。我微微一愣,还是马上答应了下来。

一般来说,司酒官是一个专门的职务,多由年轻漂亮、出身清白的贵族子弟担任。而在重大的宴会中,类似的职务都是由大贵族来担任,可以把之视作无上的荣耀和宠信。像此刻,担任面包主管的就是弥撒尔亲王,而索瓦公爵则担任国王的司厨总管。

而我其实并不需要像一个真正的司酒官一样照管并指挥侍从为贵宾们进行酒水供应。在这样的场合,宴席以国王的第一杯酒开始,以最后一杯酒结束,我只需要在宴席中为国王添杯加盏,并保证几个主要人物的杯子不会空着就行了,其余的自然有专门的侍从来照料。

我系上代表司酒官身份的金色腰带,接过侍从手中的银质酒壶,首先为国王添上满满一杯葡萄酒。接着按照礼仪,来到吉斯太子和新王后身边,为新人添满酒杯。

当我为安妮罗琳倒酒的时候,吉斯太子侧过头来,我只觉得两道犀利的目光在我脸上细细打量,不由得屏住呼吸,扶着酒壶的手倒是一点也没有颤抖。

第一巡酒,照例是祝贺一对新人的大婚之喜,接下来就随意多了,面对美食,众人纷纷开动,席间响起轻微的,经由多年礼节形成的恰到好处的嗡嗡声。

第五巡酒过,我再次把国王和太子的酒杯斟满,吉斯太子却并不急于饮酒,而是举起酒杯:“尊敬的陛下,您御前这位可爱的司酒官莫非就是我的特拉夫为之求婚的那位公主?”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顿时让桌上几个人变了脸色,我强自压抑着心头的不安,等待着国王的回答。

“不错,”国王微微一笑,“蓝基娅·德·法玛女公爵和公主,我们萨克维撒宫廷最难攀折的一朵玫瑰。”

死老头,给我玩这套,真是辛苦你随时随地都记挂着我了。我恨恨地盯着国王的后脑勺,转瞬露出千锤百炼的微笑,对着吉斯太子微微屈膝,算是行礼。

“好眼光,特拉夫,这确实是一位世间少有的佳人啊。”吉斯太子感叹着,我的笑容差点僵硬在脸上,眼角却看到瑟基转过头来朝着摩南比什公爵投去冷冷的一瞥,而摩南比什公爵只是看着我,眨了眨眼睛,有意无意地露出微笑。

“请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我背心一阵暴寒,却不得不走上前去,按照礼节伏下身,半跪在吉斯太子面前迎着他的目光抬起头。

“您正是摩南比什公爵心目中的理想对象,难怪他对您一片痴心,也许,您应该感激我当面向您传达了他对您的倾慕。”

我扯着嘴角艰难地微笑,真是意外的状况,让人措手不及。但这居然还只是个开头,吉斯太子向旁边招招手,摩南比什公爵便递上一个金色的盒子,他接过来打开,里面居然是一枚雕刻成玫瑰模样的红宝石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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