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站在学校图书馆楼顶呐喊关浩不是东西,也不能告诉别人他亲过我,下午我还得规规矩矩上班。摸出手机,吹着楼顶空调机房的热风,我把电话拨给了方睿慈。
我斜躺在出租车的后座上,从后视镜里偷窥着司机秃顶的前额。我见过的男人确实挺多的,放在心上的一共有两个。可惜,都没有结果。
我没有答应那个约会,因为明天我要和关浩去温泉开会。想着关浩,我心里有一点点温暖的感觉,他其实可以不带我去,跟馆里任何科室的头头去享受,可他还是顶着压力让我去了。
我喜欢关浩,也喜欢他的儿子。有个下午,我专门陪着那小男孩在馆里玩。他妈妈出差了,他就被送到馆里待了几个小时。他叫我戴阿姨时,嗓音很甜。我喜欢声音甜美的小男孩。
我想起了我的初恋,他也是声音甜美的男孩。那时我们在学校合唱队,他是领唱,我每次都在中声部帮他配唱。我们在一起一共半个学期,就是每天放学之后一起骑车回家,偶尔拉一下手,讨论一下几何代数的问题。后来他转走了,合唱队换了领唱,我独自一个人骑车回家。我的初吻没有给他,给了冯纶。
司机问我路怎么走,我支着头迷迷糊糊给他指。今天戳我头的人太多了,劣质红酒也喝得太多了,头还是疼得厉害。
进门,客厅里摆着切好的西瓜。我洗了澡,换了舒服的衣服,给受伤的脚趾头包扎完毕,就听见有人敲门。
妈妈进来了,爸爸跟在后面,手里托着个巴掌大的小蛋糕,中间只插着一只蜡烛,用草莓拼成小小的一个“兆”字。
我是爸爸妈妈的好运气,老天爷这么说过。他们二十七年如一日地宠爱我。
虽然头还是有点不舒服,但我还是飞快地跑过去拥抱他们,亲亲爸爸又亲亲妈妈,吹了那根小蜡烛,许下了心愿。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爸爸妈妈送我的金项链去馆里上班。我已经摆脱了方睿慈结婚的阴霾,期待着二十七岁的每一天都阳光普照充满精彩。
在图书馆大门口的台阶上,我看见冯纶的女朋友穿着大红的裙子翩然而来,我迎面挺胸抬头往前走,心里把那段无终的恋情甩到一边。
关浩的办公室还关着门,我给他取了报纸,翻到他往往先看的国际新闻一版,摆正放在桌上。然后找到书柜角的茶叶桶,泡了一杯他平时喝的菊花茶。有客人来的时候他会喝好茶,他的抽屉里也有好烟,只是平时不舍得抽。
我不觉得关浩小气,反而觉得他会生活,知道节俭,不像冯纶给女朋友买一捧几百块毫无意义的红玫瑰。
红玫瑰是这世界上我最鄙视的花,再配上百合我更讨厌。关浩的窗台上摆着一小盆绿竹,是我买的。我喜欢那抹绿色,看着淡雅舒服,也能保护眼睛。
我的视力就很好,虽然我是女硕士,但是不戴眼镜,高中时期我就成了稀有人种。方睿慈不难看,但是她的视力不好,戴度数很深的眼镜,总是看不清眼镜片后面那双其实水汪汪的大眼睛。
她新婚的老公也戴眼镜,但是他大堂哥好像不戴。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个印象模糊的男人。他算是施恩于我,不过我还是拒绝了他提出的约会。我们不合适,听了方睿智的话,我就彻头彻尾地否定了这个相亲的可能。
半年前他离婚了,他即将三十七岁,比我整整大十岁。最不能忍受的是他离婚的原因——他妻子不能生育,而杨家的老人盼孙子已经盼了十多年。他是长房独子,最现实也最急需的就是找个媳妇娶进门,再生个孩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