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我不想找二婚的男人,更不想贬低身价去给别人生孩子。我猜测他和妻子婚是离了,可能还要纠缠,毕竟不是因为感情破裂。这么想,拒绝就成了百分之百。我对这个杨宪奕仅存的印象就是他发号施令的口气,我不喜欢他,对他一点点好感都没有。我要找一个待我温柔的男人,像关浩偶尔流露出的眼神那样含情脉脉。
我正想着,关浩进门了。他像往常一样把公文包放在桌上,先走到空调前吹了一会儿风。我调到了二十四度,是他夏天习惯的温度。茶也温了,正合适他解渴。
他从我身边擦过,手放在我肩上。这是无人时他常常对我打招呼的方式。有时手会放在肩上很久,有时会滑到背上。第一次我躲开了,后来我接受了。他带我一起吃饭,外出开会,他亲过我,在黑暗的人行道上拉过我的手。
我开心起来,今天是二十七岁的第一天,下午要和他去温泉开会。早上我换了最喜欢的卡通内衣,我带了卷发器。昨晚的梦里,除了那个发号施令的男人,我想的都是关浩。
“你喝茶吧,我出去了。”我感觉那只手停在肩上没有动。关浩站着没说话,看不出要一起出行的喜悦,我觉得他心里可能有事,所以主动离开了。
一个上午我帮他处理了好几件古籍处的公文。我们要购进香港出版的一套增订本《十三经注疏》,要把《四库全书索引》的缩印本外借给市图书馆,还请了一位版本学老教授开了红楼梦版本研究的专题课。
馆长说我们要动脑子求发展,我动了,每天都看中央台的《百家讲坛》吸收养分。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是我帮关浩写古籍处的月度计划,让他当上了先进。爱情有时让人冲昏头脑,我知道我没完全爱上,但是我愿意帮关浩做事。他对我也很好,我现在俨然是他的小助理。有时我会幻想他需要一位工作上的太太,然后义无反顾选择了我。我背地里帮他在文稿上用毛笔签的名字,人见人夸。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听声音我知道是关浩的直线,按往常规矩我不会接听,我只负责过滤馆内事务。今天电话响了两声他就在里面接了,我翻着手上的《尔雅校注》,看了看手表。
离午饭还有一个小时,我可以踏实地看会儿书。吃饭前他一定会把我叫进去交代下午和晚上的事。我带了一点点行李,很低调。我想好了,我们可以前后脚出发,不至于引起馆内同事的注意。
电话上的红灯亮了一下,是挂了。我没来得及深想是谁打给关浩的,办公室的门就开了。
“下午善本科要誊印拍照一批书,这是名单,有时间你去盯着。中文系研二的学生晚上要来查资料,我安排了人加班,愿意的话你可以留下。”
他交代完公事,把一摞文件放在我桌上说:“我有会,明天下午回来,电话找我的让他们打我的手机,两部我都带了。”
眼看着他提着公文包要走,早晨短暂的温馨相处荡然无存。砰砰数声,我心里爱的气球瞬间被针刺破。我不甘心,腾地站起来直勾勾盯着关浩。他答应过带我去的,我期待好几天了,他不能临时变卦,我不允许!
“我呢?我不去了!”问话时我给了他面子,但我性子急,脸上一定带出了不痛快。他嘴角难看地抽搐了一下,口气缓和地低声告诉我,“我和书库的陈科长去。”
我有两个肺叶,都要被他气炸了。书库的陈科长是校长的小姨子,我憎恶裙带关系,为此我没有去爸爸的大学念书。可关浩今天竟敢当面给我搞裙带!我瞪着关浩,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心里气得说不出话,好几秒才蹦出一句,“我没空加班,晚上我有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