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漂流的港湾(11)

明远转身走了,这就是他想要的婚礼的气氛,能听到每个人的欢笑声。婚礼是一种庆贺,庆贺两人走到一起的缘分。抬眼瞧见瑞姬给公婆送了蛋糕,李媛也坐在那里和他们说笑。于是来到刘海峰和冯欣面前坐下,问为什么没带孩子来。冯欣说:“孩子太闹,留在家里给老人看着。”刘海峰今天表现矜持,也许是一身笔挺西装的束缚,他一改平时说话大嗓门儿的劲头,悄声对明远说:“娶了冯欣的老板可千万别带到法国,冯欣丢了工作,我可跟你没完。”三人都笑起来。刘海峰接着说:“冯欣比老板还大两岁,一天到晚说自己拿到铁饭碗了,要跟老板一块儿退休。”

明远笑,“说实在的,羡慕你们学理科的,找工作容易。”刘海峰满不在乎地说:“你是放不下架子,你到冯欣实验室工作,难道你媳妇不雇你?”明远故作认真的样子说:“也对啊,在实验室当个打杂的,太太手下混饭吃,什么心都不用操了。”艾伦走过来问:“你们说什么这么高兴?”明远急忙说:“千万不要跟他讲,他会往报社写稿。”

冯欣跟明远说瑞姬是她遇到的最好的老板。刘海峰在一旁听了,看了冯欣一眼。心想,太太最大的优点便是说话得体。冯欣在家跟刘海峰说过同样的话,但当时说的可有前提。原话是:“虽然瑞姬总给人压力,尤其刚开实验室她常催结果,但瑞姬是遇到的最好老板,通情达理,每年尽她所能给涨工资。”大实话只能跟自己的老公说,跟老板的老公就要注意分寸。善意地赞扬别人是说实话,与阿谀奉承拍马屁有本质的不同。有一次,冯欣和瑞姬为一个实验争执,瑞姬批评冯欣的方法不对,会浪费时间。冯欣不服气,直截了当说瑞姬的方法只在理论上行得通,在实验台上肯定失败。失败以后重新做才是浪费时间!瑞姬明白冯欣有十几年的实验室工作经验,而自己的专长是临床,实验室工作做得很少,于是同意冯欣的方案。结果很快出来,两人合写了一篇文章,发表时冯欣是第一作者,瑞姬是第二作者。

有一天冯欣在瑞姬办公室给她汇报工作,无意中看到瑞姬、明远与艾伦一家在夏威夷的照片,不由得盯着看。瑞姬看到了,就说:“我的未婚夫说认识你。”冯欣回答:“对。”停了一下她解释:“他是我老公的朋友,好多年没联系了。”

回到家,冯欣跟刘海峰一说,刘海峰大着嗓门开始损人,“这小子最能折腾,一贯喜欢舍近求远,欧洲让他转了个遍,现在又要溜达到美国了。老婆,你的铁饭碗不保啦,说不定哪天你的老板让他给忽悠走了。”冯欣认真地说:“不会,老板说了,是明远要来加州找工作。”

刘海峰又用他一贯调侃的调子说:“其实他全是瞎折腾,娶老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到了年龄就地取材,大概齐能凑合着过就行了。”

冯欣拉下脸问:“你说什么呢?”

刘海峰装正经,“嘿,我没说我凑合着过呀,我是摔了一跤拣了个金元宝。周围有多少人离婚,瞧咱俩,压根儿模范夫妻呀。”

冯欣把手中的尿不湿朝他一丢:“那你就拿出点模范样来,该给老二换尿布了。别在这儿自找挨骂。”

婚礼的第二天,早上送走艾伦一家和瑞姬父母,下午瑞姬说有些不舒服,明远让她卧床休息,一个人去机场送自己的父母和妹妹去费城。父母要去妹妹家住一段时间。去机场的路上,母亲坐在明远旁边,语重心长地说:“明远啊,我跟你爸商量好了,你们要是需要,过些日子我们再回来照顾瑞姬。你们有困难不要瞒着父母,我们能给孩子帮上忙心里高兴。如果知道孩子有困难,自己又帮不上忙那才着急呢。你们如果同意,孩子生下来以后,我们带回中国帮你带。”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