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浪漫的剑河(3)

星期六一早,明远和曹翔来到剑桥火车站。刚上火车坐定,曹翔讲起上星期傅聪来剑桥,还请三一学院的老雷出去吃饭。老雷比明远和曹翔岁数大许多,也是剑桥的博士生。明远道:“三一学院卧虎藏龙,连著名钢琴家傅聪都请三一学院的人吃饭。下次见面一定要问问老雷,哪来这么大的面子。”

然后,又说起邓丽君,想起那盘磁带。曹翔喜欢B面欢快的恋曲,明远喜欢A面伤感的情歌,说太感人了。曹翔不明白,望着明远问:“你是不是以前谈过女朋友?”明远的眼睛立即躲开曹翔,望着车窗外,过了一会儿才说:“是。有时候听邓丽君的歌,就像她在一字一句质问我。”明远没有说下去,曹翔也就不再问了。

在伦敦观赏《大鲨鱼》立体电影,看望了一位在伦敦的同学,逛了一个个著名广场,每个地方明远都能讲出它们的来历。曹翔听着暗自佩服明远懂得多。两人一路聊着回到剑桥。

又过了段时间,曹翔在“鸽子洞”给明远留言,明远没有回音。后来又想通知他,查尔斯王子要来三一学院看望他的老师,虽然不知戴安娜王妃是否也来。从曹翔住的地方,能看到查尔斯王子的直升飞机降落到奈维尔斯大院。不知明远对英国皇室有没有兴趣。奇怪的是,明远一概没有回应。

两天后,曹翔吃过晚饭径直来到国王学院,到明远的宿舍找他。在门口,听到里面在放邓丽君的歌:我和你初次相见就在这街头,

是你给我留下难忘的回忆。

问你,问你,再问你,

几时回到我的怀里。曹翔轻轻敲门,过了一会儿明远才来开门,眼睛有些红。曹翔走进去,望着明远忧伤的神情,一时不知所措,低头看到翻开的《傅雷家书》,这才想起来访目的,“我今天实验特顺,一个大难题解决了。太兴奋,没法静下心写论文。想去撑船,要不要一块儿去?我到三一学院借船。”

明远整整一天都在写论文,此刻头疼脑胀,也想出去散散心,于是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洗衣房拿衣服。”明远出门以后,曹翔随手翻着桌上的《傅雷家书》。不一会儿,明远提着一包衣服回来,两人一起出了门。

从三一学院借了船,明远想借机舒展筋骨活动活动。曹翔递给他船篙。他熟练地一篙撑下,船稳稳滑出,船头调正,由北向南航行。这一段是剑桥几所著名学院坐落的“后院区”,从河上可以看到几所学院的后院,是剑河的精华所在。修葺平整堪称一流的草地、精致漂亮的花园为两岸增色很多。不论心情多么沮丧,总会让人赏心悦目。以往,明远每到此时会想起徐志摩的《再别康桥》:“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然而诗人美妙的心境此刻没有感染明远,他脸上渐渐罩上一丝忧愁。曹翔瞧了他一眼,关切地说:“你有什么事不开心,不要自己闷着,学文科的人总单独待在家里可不好。听说伦敦最近有留学生得了精神病,被送回国了。”

明远苦笑着说:“精神病还不至于,不过这两天有些难过。”

撑篙船满载惆怅,“向青草更青处漫溯”。到了克莱雅学院,从别致而上镜的克莱雅桥下穿过,它传奇的故事瞬间成为过去。树翠花香,秀丽如出水芙蓉的克莱雅犹如一位淑女,紧靠国王学院。宏伟的国王学院教堂不愧是英国著名建筑景观之一,配上学院的名字让人联想起雄性的阳刚美。几个国王学院的学生撑船迎面而来,两人跟他们打了招呼。船驶过教堂,剑河开始静下来。明远一篙一篙地撑,船静静向前滑行,岸边的树木、宫殿般的建筑慢慢退去。明远触景生情,“剑河上的人都喜欢看圣约翰、克莱雅、三一图书馆和国王教堂,很少有人理会河边的普通草木。但是这些绚丽多彩、金碧辉煌的却永远不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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