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无可挽回的痛楚(2)

我看着这一切如此真切地发生在眼前,那些眼泪一次次的滑落,来不及擦拭,第二轮的溃堤却又开始。眼前的人络绎不绝的晃过,一幕幕从前的回忆跟着片段一次次的掠过,最后剩下布满雪花的屏幕,刚才的剧目是什么,我已经无法知晓。

孟雨将我拉起,扶着我坐到一边,而我却犹如一具没有知觉的僵尸,一点点的冷气将我包围住。

我想去看看父亲,我想再去摸摸他已经瘦得不像话的手臂;我想把他的脚放在自己怀里和母亲一样去温暖他;我还想拔拔父亲的银发,然后在手里打个结,因为老人都说这样才不会继续长白发。

父亲挺自恋,我想如果不是躺在床上,他不会允许自己的头发有着那么显著的白色;我还想拿出我从美国带回来的衣服给他,4件不同款式的灰色毛衣,那是我藏了4年的生日礼物,却因为没有准备好而还没来得及给;我想偷偷拨开父亲额头前的碎发,然后亲吻他,做回我17岁之前经常做的事。

可是他却不给我机会,我最后听到他对我说的话是,“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它如同一声轰雷,炸碎了我所有的幻想,我忘记了回来后,即使他不能说,却能听,只是每次趴到他耳边,我没有了说话的勇气,而他听到的永远是我不能原谅他的话和争吵。

“我去看看我爸是不是嘴唇又干了,护士说他脱水。”我有点抽搐的站了起来,脚跟子一软,又重重的跌回椅子上。

“雁子。”有人重重的将力量压在我的肩膀上,拒绝我的又一次起立。

是孟雨,我看着她,手指晃晃悠悠的指着她的身后,那是我父亲住过的病房,“我爸,我爸还活着对不对,他只是和四年前一样和我彼此痛恨对方,所以选择互相不见而已的,对不对。”

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掉泪,窗台边的风吹过,发丝搭在嘴角处,虽然我试图阻止眼泪这么调皮而倔强的行为却无能为力。孟雨摇着我,叫着我,将那抹细发拨到我的耳后。

我看着她,那双布满心疼的眼睛泛着泪花,我努力的想让她明白,我不想这样,只是我无法制止。

“我每年父亲节都有打电话的,真的,第一年他接了,是他告诉我在美国好好生活,不要再记得这里,等你有把握了再回来,可是我回来了,他不能这样走的,他骗我,他和四年前一样,又骗了我。”我又一次挣扎的要往前走,孟雨起身将我死死按住。

“孟雨,你放开我,我要去帮我爸按摩,你买了按摩椅,我也买了的,为什么还没到,我要给我爸的。”我摇着她,“我要打电话,要他们马上送来,马上。”

眼前的孟雨看着我,当扬起的手臂丝毫不差的落在我的脸颊时,我愣住了,一阵清脆的声音伴随着一股火辣辣的疼传到心里,如同蚂蚁般疯狂的钻着。

周围寂静了,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在和我对话,我咬着嘴唇,被眼泪遮住了视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雁子,你能不能不这样,伯父走了,不可能回来了。你要是也不够坚强,你母亲怎么办?这后面还有那么多事情,都要你一个扛了,你知不知道。”

我木讷的看着她,可为什么我觉得她的话让我无法理解呢?摇头,不对,所以我点头,那被牙齿咬住的嘴唇已经慢慢渗出血丝,含在唾液里,顷刻间就让我的嘴巴布满了浓浓的腥味,我握紧拳头,努力展示出一抹最为坚强的微笑,然后僵直的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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