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结束,学员们又回到紧张的训练学习当中,负重五公里是铁打的一日三餐,军事理论课,内务评比,还有文化课上睡觉,一如从前。不一样的是,他们从新兵蛋子升级成了老兵,在打扫卫生区的时候,可以一边拔草一边看着新学员军训,然后狗血地议论着:“这站的是军姿吗?一看就是新来的。”“这也太享受了,严肃点!”俨然忘记了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了。
刚从家回来还适应不了学校的作息,晚上九点半熄灯后,一屋的人又倒在床上卧谈,不知怎么就扯到了战场上如何躲炮弹的话题了。杨猛说:“弹道直线曲线不一样,炮弹声儿也不一样,有‘呜呜’,‘嗡嗡’,还有‘轰轰’的,老兵油子都知道听什么声得立刻趴下,什么声得找遮蔽物,还有什么声压根不用理,就是头顶路过的。”
许四说:“杨政委,有没有那么神啊?战场上闹哄哄的,谁听得见过来的炮弹什么声?”
杨猛说:“许老四你跟地上杵着就行了,反正你悲摧,上了战场准第一个壮烈。”
张昭说:“知道德国那空爆引信吗?在空中离地还多少米呢就炸了,什么趴地下躲树后面全扯淡,直接炸成西红柿酱。”
关二插嘴说:“炮弹来了,那得躲防空洞,咋能在外头干看着呢?”
众人正鸡一嘴鸭一嘴讨论着,乔大喷的大嗓门在门口响起来:“都胡扯,战场上有防空洞吗?知道炮弹来了哪儿最安全吗?就跳到原来的弹坑里,不会有两发炮弹落到同一个位置。看见炮弹一左一右掉你身边,赶紧跑,第三颗准落你脑袋上,夹中,目标早暴露了,这都是战场上的经验。”
许四滋声说:“喷队,要是有两发炮弹赶巧落一坑里了怎么办呀?”
“那是该着你倒霉,你就给马克思带声好吧。”乔大喷说着,大伙都笑起来。
“睡觉!再听见说话声就吹紧急集合!”乔队关上门走了。
以为队长走远了,许四在屋里说一句:“还没聊女人呢……”
他话音还没落,门外“嘟——”一声哨响,乔大喷的大嗓门喊着:“紧急集合!”
屋里这几位跳下床,张昭骂:“许孙子,你早晚死在嘴欠上!”
许四纳闷说:“喷队不是耳朵不好使吗?”
潭海洋一边拉起背包带一边说:“他本来就惦记吹哨呢。”
众人都打好背包跑出去了,许四还在屋里叫唤:“我裤子呢?”杨猛刚才摸黑把他裤子顺楼下去了,他在外头喊:“嫌你慢,它集合去了!”
新学期开了联合战役课,授课教员就是那位钱旭平。俩礼拜过去了,张昭也没发现那位有什么额外“关照”他的地方,就把心放下了,心想是自己小人了,看来人家除了好逑美女之外,没那么小心眼儿。
钱教员在一节课上分析中越自卫反击战时期的战斗原则,谈到我军当时的情况十分不利,近一千四百公里的边境线,作战区域广阔,地形复杂,自然条件也恶劣,部队机动都困难,更难以实施集团化的合同作战。在战略战术上也存在问题,比如占领了某高地又撤出,然后反复同敌方守备队争夺高地,等等诸如此类。
张昭听着课,心说这位还真是什么意见都敢发表,学院派的习气,瞧他纸上谈兵侃侃而谈的劲头,张昭忍不住斜眼瞄着来听课的队长,发现不少人都在瞄乔大喷,喷队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张昭小声对旁边的潭海洋说:“这位真是新来的,乔队听课还跟这儿神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