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功利主义进路(5)

一些现代的功利主义者已经拒绝了这方面的古典观点,这也不奇怪。我们杀死动物、在它们身上做实验或者其他以我们愿意的方式利用动物的“权利”似乎如此明显,以至于难以相信,我们的行为真的像边沁和穆勒所认为的那样恶劣。然而,其他当代功利主义者已经提出了边沁和穆勒是对的的强有力的论证。彼得?辛格(Peter Singer )在《动物的自由》(Animal Liberation) 一书中讨论了我们对待动物的行为是十分令人厌恶的。辛格问道:我们怎么可能证明像这样的实验是有正当理由的?

1953年,哈佛大学的实验员R.所罗门()、L.开米()和L.温()把40只狗放在一个叫做“穿梭箱”的装置中,它是由一个用格栅分成两个间隔的箱体构成的。最初,这个格栅和狗的背的高度一样,数百次强电击从格栅的底板传导到狗的脚上。起先,狗如果学会跳过格栅,到另一个隔间去就能逃离电击。为试验狗跳跃的“勇气”,

那些实验员在狗跳到另一个隔间后,给那个隔间的底板也加上传到狗的脚上的电击,就这样,强迫狗跳了100 次。他们说,狗跳的时候,它发出“尖锐的、预料中的‘汪汪’ 的叫声,而当它落到通了电的格栅底板上时,狗叫的声音变成了‘狺狺’的狂吠”。然后,他们用一张厚玻璃板关闭了两个隔间之间的通道,又去进行试验。狗“往前跳,被玻璃撞破了头”。狗开始表现出了类似“排便、撒尿、汪汪叫、尖叫、颤

抖、攻击装置”等行为,但在10 天或者12 天对狗的试验之后,

被阻止逃脱电击的狗停止了反抗。这几个实验员报告说,他

们自己对此“印象深刻”,并且得出结论说,厚玻璃板格栅和

脚部电击在消除狗的跳跃方面“非常有效”。

功利主义的论证非常简单。我们判断一个行为的对错依赖于它们是否引起了更大的幸福或者不幸福。很明显,实验中的狗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它在其他什么地方能赢得对幸福的补偿,以证明这样做有正当理由吗?或者有其他动物或人的更大的不幸福被阻止了吗?如果没有,这个实验在道德上就是不可接受的。

我们可能注意到,这种论证并不是简单地认为所有这样的实验都是不道德的——它认为要根据这些实验本身的功过来分别地判断每一个实验。例如,用狗实验,是研究“习得性无助”的一部分,这个课题心理学家认为非常重要。心理学家说,搞清楚习得性无助将对治疗精神疾病带来长期的效果。功利主义原则自身不会告诉我们特定实验的真相,但是,它支持伤害其他动物要有正当的理由。我们不能简单地认为,因为它们不是人,所以就什么都能做。

但是,批评这样的实验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太简单了。因为我们不做这样的研究,我们可能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自以为有道德。然而,辛格指出,在这个领域里,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指责。我们全部卷入了残忍地对待动物的行动,像在任何实验里犯下的罪过一样严重,因为我们都(或者至少是绝大多数)吃肉。有关肉产品的事实至少像动物实验的事实一样令人痛心。

— 99 —

大多数人模模糊糊地相信,屠宰场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地方,而被当作食物饲养的动物以别的方式得到很好的优待。但是,辛格指出,这远不是真相。比如,小牛降生后,在围栏里度过一生,围栏小得难以转身,甚至难以舒适地躺下——但是,从生产商的观点看,这是有益的,因为运动使肌肉变得坚韧,这会降低肉的

“品质”;除此之外,允许动物有足够活动空间的成本很高。在这些围栏中,因为没有空间让小牛能转过头来,所以它们不可能做一些像舔舔自己这样的基本行为,虽然它们很自然地想这样做。小牛显然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它们也像人类的婴儿一样,渴望有个什么东西能够吮吸——人们看见它们徒劳地吮吸着它们的厩的边墙。为了保持它们的肉色淡而味美,它们被喂食一种缺少铁和粗饲料的液体食物。自然,它们的成长渴求这些东西。小牛对铁的渴求如此强烈,如果允许它们转过身来,它们会舔自己的尿,虽然小牛很正常地发现它是令人恶心的。因为厩小得阻止它们转身,所以解决了这个“问题”。对粗饲料的渴求也特别强烈,因为没有它,小牛不可能形成对反刍食物的咀嚼。它们不可能睡在草上,因为动物会去吃草,从而影响肉质。所以,对这些动物来说,屠宰场并不是一个通往极乐世界的令人讨厌的终点。这必定像屠宰过程一样恐怖,对它们来说,这竟然是一种仁慈的解脱。

根据这些事实,功利主义的论证还是很简单的。肉类生产体系导致了动物的巨大痛苦。因为我们不必吃肉,素食同样美味且有营养,吃肉所产生的善——作为平衡——并没有超过它产生的恶,因此,吃肉是错的。辛格得出结论说,我们应当吃素。

在所有这些思想中,最具革命性的是这样的思想:动物的利益要计算进去。我们通常假定,就像主流社会的传统教给我们的那样,唯独人在道德思考时值得考虑。功利主义挑战了这种基本的假定,并且坚持道德社会一定要扩展到包括所有我们的行为影响到的动物,适当的道德一定会承认这一点。但是,在这个很多族类居住的星球上,我们是唯一的人类,道德也必须承认这个事实。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