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鸡皮疙瘩:敬畏之情最典型的机体表征
"鸡皮疙瘩"是汗毛直竖(piloerection)的通俗说法,也就是说,毛孔周围的微小肌肉被激活了。这些毛孔往往遍布人的全身,特别是在脖子和背部。毛发直竖是交感植物性神经系统的战斗/逃跑动作。在我们的灵长类近亲即类人猿身上,在对抗性的遭遇中它们常常会毛发直竖;灵长类动物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伸展它们的身体(比如说让头发直竖起来),这样就可以发出威胁的信号,并展示体格方面的至尊地位与强大力量。在人类身上,毛发直竖的用途有所改变,它的出现也更有规律性。比如当我们感觉自我膨胀超出了皮肤界限的时候,或者当我们感觉自己与群体中的其他成员具有某种联系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当我们听到一曲让人精神抖擞的交响乐时,当我们在一个政治集会上为了共同的事业而呼喊时,当我们听了一场精彩的、扩展思想的讲座时,我们也会感觉到有鸡皮疙瘩,因为我们的自我正在超出我们肉体的界限并且融入到某个集体中去。毛发直竖从它与对抗防御的关联关系迁移到与集体的联系上来了。
在毛发直竖的同时,处在深深的敬畏之中的人们还报告说胸膛里有一种温暖如春的感觉不断膨胀,这无疑表明人们的迷走神经被激活了。克利斯·奥韦斯发现:在我们看到他人的道德之善(它是敬畏的近亲)时,我们感觉精神振奋,这时迷走神经确实兴奋起来。参与者观看了一部电影,在印度的加尔各答港,特里萨嬷嬷和穷人、饥民一起同甘共苦。看完这部片子,参与者的迷走神经被激活了。可以说,肌体中的敬畏之情恰好反映了两种生理活动的合力,这符合进化论者对敬畏之情的论点:自我的扩张不仅表现为肉体上的鸡皮疙瘩,也表现为面向社会关系的开阔胸怀。
随着人们对自身社会地位判断的变化,敬畏之情的生理状态也会有所改变。在一项研究中,兰尼·施奥塔(Lani Shiota)和我要求参与者们回忆在自然界中的情感蜕变经验。比如,当他们听到太平洋的阵阵波涛时,或者徒步穿过一片桉树林中阳光明亮的小径时的情感体验。伴随着这样的回忆,人们明确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尽管他们没有穆尔和爱默生那种饱含诗意的隐喻。他们说出来的话往往是这样的:"我感觉到自身的渺小与微不足道","我感觉到了某种比我更大的东西,我感觉自己和周围的大千世界是连成一体的","此刻我日复一日的种种关切已经让我释怀了"。敬畏之情减轻了自私自利的催逼,并且重新把人们的思想引向团结互助与善良意愿。
当然,敬畏之情的发现具有反观自省的性质。这恰好说明了"敬畏之情影响人们的思想观念"这个论点,而不能说明敬畏之情对人们世界观的形成能够做出什么贡献。在这个观点的引领下,兰尼开始希望对活生生的人身上的敬畏现象展开研究。参与者们来到了实验室。我们告诉他们,实验要在校园内的另一幢楼里进行。于是,他们步行了大约五分钟,穿过高低起伏的草地,从一座小桥上跨过贯穿伯克利分校校园的草莓溪。最后,他们来到了新古典主义风格的溪谷生命科学楼。他们走进门厅稍事休息。然后,我们请他们在真实尺寸的暴龙兽骨架的复制品旁边落座,当然这是我们刻意安排的位置。暴龙兽骨架的臀部离地约12英尺,骨架全长25英尺,重约5吨。这是让进化论研究者和神创宇宙论研究者产生敬畏之感的一个源泉(事实上,当我们拦住了从暴龙兽旁边走过的其他学生,并且询问暴龙兽给他们带来什么感受的时候,他们往往会把手机放到一边,不约而同地回答"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