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窝虎穴里的人质(6)

夏天,第三国际东方部看大势已去,决定遣返国民党籍的学生归国。武汉政府举行“清党”后,苏联当局恼羞成怒,采取报复政策,一面解散“国民党旅莫支部”,一面国共不分,大量驱逐中国学生离境。小蒋也打了要求归国的报告。8月5日,总共239名学生(几乎全是国民党员)获准回国,滞留下来的320名中国学生,绝大部分是中国共产党籍。然而,其中约有50名属于国民党籍的学生留在中山大学,这里面有蒋经国、冯弗能和她哥哥冯洪国。

蒋经国和部分国民党籍学生为什么没有被遣送回国?这是由于苏联方面接受了鲍罗廷的建议。鲍罗廷的高明意见是:“此时遣送中国学生回国,等于帮助国民党执行其清党工作,如系共产分子,等于送他们上刀俎,不如及时控制及软禁这批青年。如其不愿,等待相当时日后再行遣送,亦不致误事。到那时候,中国的革命情势或能逆转。纵或不能,国民党中央对于由苏回国的学生,即令不加杀害,也会不敢去信任。”共产国际东方部“一刀切”的遣送政策这才停止执行。旅莫中共支部也竭力劝阻小蒋归国,公开的理由是他本人也可能遭到国民党右派的迫害,隐蔽的理由是他回国会更加强老蒋的反共筹码,使他杀起共产党人来更加肆无忌惮,无所顾忌。

1928年初,共产国际按照斯大林关于“国民党反共,我们要给中国共产党办一所大学”的意见,决定将中山大学改名为中国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由米夫当校长,并将“东方大学”的中国班和军事速成班并入中大。

那年月真是风云变幻,中国政局一波未平,苏联国内一波又起。

在中山大学里,亲斯大林和亲托洛茨基的两派学生,围绕在资本主义势力重重包围之下,就“社会主义能否在一个国家首先取得成功”,展开了激烈的辩论。主张“能够”的斯大林派占了上风,主张“不能够”的托洛茨基派继续倒霉,但并不服输。这就要拱事。

11月,刚把托洛茨基清除出政治局的斯大林率领苏共政治局成员站在红场列宁墓时,检阅游行民众和武器,欢庆布尔什维克革命胜利10周年。“老革命”的托洛茨基势力很大,威望很高。为了反击斯大林,拥护托洛茨基的势力,也在这一天,在莫斯科、列宁格勒组织了反斯大林的游行。一群苏联民众走近斯大林时,突然亮出预先藏好的牌子,高呼口号支持托洛茨基。安全警察和便衣人员冲向这群抗议民众,进行镇压。警方在托洛茨基势力强大的中山大学学生队伍走近列宁墓时,把这些民众驱离了现场。中山大学少数亲托洛茨基的师生走近检阅台时,突然从衣袋里掏出布旗挥舞,在斯大林面前亮出“拥护托洛茨基”、“打倒斯大林”的布幅标语,高呼反斯大林的口号,一时造成更大混乱。“中大”两派学生还在红场互相殴斗,大打出手,闹得很凶。人数众多的亲斯大林民众,旋即在安全人员协助下恢复秩序。斯大林恼怒地看着这一切。

之所以发生前所未有的红场骚乱,是因为许多苏联民众和中国留学生思想混乱,心情愤懑,认为中国革命形势的逆转,应该由斯大林承担责任。他们认为,托洛茨基对中国革命的预言和警告是正确的,中国大革命的失败是斯大林和联共、共产国际的错误路线所导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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