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顾名思义,先入为主,以为所谓“土林”大抵如云南“石林”,杂乱无章竖立在大地上,谁知竟是这般浑然一体,气势磅礴,更于那些条纹和沟壑中隐藏着不可思量的自然力量——100多万年前,扎达到普兰之间是个方圆500多平方公里的大湖,喜马拉雅造山运动使湖盆升高,水位线递减,逐渐冲磨出惟妙惟肖的形状与层级,再经数十万年风雨的雕琢打磨,更使其形态万千出神入化,从而造就了这方圆数百平方公里的旷世奇观。我错愕于这渺渺茫茫浑然天成的泥土世界,不能言语。自然与人类、时间与生命的巨大反差就如此这般地呈现在天地间。
经过观景台一路蜿蜒下降就钻进迷宫一样的土林,路况糟糕到极点,坡陡路烂,布满碎石,而旁边就是悬崖……用十二分的注意力控制平衡和速度,纵使心惊胆颤,也拒不下车!来到一处叫“犀牛鼻”和“双子塔”的土林奇观处才被造物主的奇思妙想勒住了缰绳。回望曲折陡峭的山路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山崖上斜挂着一辆面目全非的卡车,不知经过多少年风吹日晒雨淋,终于蜕去鲜艳的色彩,锈迹斑斑地融入到环境中,成为一幕永远的风景。
冲下最后一个陡坡,一辆满载乘客的班车将迷失的自我意识拽了回来——骑着单车尚且感到山路的陡峭颠簸,真不知道坐在大客车里会是怎样的心惊肉跳。刚才还以为纯粹到只有泥土的峡谷中突然现出一片绿洲,各种奇异的花儿盛开在阳光下,一条小溪忽隐忽现穿梭于繁花灌丛中。这片绿丛生在狭窄的土林峡谷间,向前弯曲延伸,在一个小小的三角地带与宽阔的象泉河谷交汇。这真是一个绝妙的摄影地:背后逐渐暗淡的泥土峭壁上布满洞穴,也许是祖先穴居的遗址;河谷对面光滑的山坡在夕阳下如同绯红的绸缎;河谷南方高耸的土林下,正是满怀憧憬、历经千辛万苦追寻的那座边城——扎达。此后的路完全演变成鹅卵石大搓板,这场与路的较量渐渐达到高潮。
如果不是在黄昏来到象泉河上,我或许永远不懂什么是晚霞之美。幽蓝的天空中瑰丽的云霞随着光线的暗淡不断变幻着色彩和形状,我疯狂地按着快门,生怕错过了哪怕一分一秒的光景……但是,当你以为这就是晚霞的极致,那么又大错特错了!这个象泉河的黄昏只是个小小的见面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