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团聚(1)

几年前,刘邦带着一百二十个刑徒开赴咸阳,以为凭他的能力,这点小事不过是小菜一碟,指不定到了都城,上面的人看他能办事,会破格给他个大的官做呢。没想到果然不出老岳父所料,这帮劳役真的不给他面子,没离开沛县几天,就开始有人逃跑,到了丰邑西,仅剩下四五十人。这下刘邦傻眼了,他算了一下账,不仅人数大差,而且时间上也远远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这样到了秦都,不论哪一条,都难免一死。中午他被几个坏孩子灌了点酒,又夸他为人仗义,一高兴就把剩下的人全放了。众人问他:“放了我们你怎么弄?这让朝廷知道可是要杀头的。”

他猛然一惊,突然想到,是啊,家也不能回了,但又不想在众人面前示弱,索性说:“我去投奔陈胜王,做个除暴安良的好汉。”

众人齐声道:“与其跟着别人干,何如你带着我们拉起队伍共谋大事。”

刘邦正有此意,听到这话,马上兴奋地说:“你们不回家了,愿意跟着我干?”

众人说:“回去也是死,何如跟着你一起发财。”

刘邦说:“太好了,大丈夫本应志在四方,我们就干他个天翻地覆!”

一伙人改变了前进方向,南去入了芒砀山。正行进间,前面的人忽然回头,大喊:“前面有一条白蛇挡道。”

刘邦仗着酒性,边说:“我们秦始皇都不怕,还怕一条草蛇!”过去一剑斩了。从此开始了惊天动地、浩浩荡荡的斩蛇起义。他们扎根芒砀山,招兵买马,攻城掠地,迅速成为一支在中原大地很有影响的起义队伍。樊哙、任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拿下永城、商丘、丰邑、亳邑等几个城池,队伍扩展至二三千人。在攻下永城时,当地首富献给刘邦一位绝色女子。因事业草创,刘邦没好意思独自享用,只叫留在军中做个歌妓,为将士们消遣消遣无聊。这就是他后来献给项羽的虞姬虞妙弋,世称虞美人。此时他们驻扎在商丘,刘邦见到樊哙、任敖二人,十分高兴,问:“你们怎么到了这里?”

樊哙说:“奉县令之命,专程来找你,请你回去。”

“请我回去送死?你这剥狗的也成了县官的狗腿子了?”刘邦疑惑地问。

“你也太小看人了,我是那随便就听人使唤的?县官看现在朝廷不行了,周围又到处是像你这样的土匪,说不准他们哪会就会攻打沛县,县官有意寻找一个靠山,就和萧何等计议,把你请回去。”樊哙说。

刘邦说:“还有这样的好事,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那曹德捉我好几年,现在倒要请我了,别是又使什么坏点子。”

樊哙说:“怎么会呢,你现在有队伍,还怕他?”

任敖也说:“这话有理,他要待你不好,一刀把那狗官斩了。”

刘邦看他二人不像有诈,遂决定,尽起所部,杀回沛县。所攻下的城池,分别安排许劲、冯无择、徐厉、雍齿、卫毋择等带兵守候。樊哙、任敖向刘邦说起,朝廷知道他造反,县令把吕雉抓起来关了一年多,让她受了不少的苦。刘邦为连累老婆感到不安,心想回去一定好好补偿补偿她。

因为曹鱼的消失,曹德一家受了很大的打击。他明白这一定是仇家有意报复他,但是谁会出手这么狠毒呢?他反复想了几天几夜,自己这些年到底有哪些事做得有些过分,实在是太多,一时理不清头绪。又想是哪些人可能这么做呢?是城北的张大江?此人因为妻子被人霸占,把对方告到了县里,对方知道后给曹德送了一份厚礼,曹德不但没有治对方的罪,反把张大江痛打了一顿,判他无是生非,诬告良民,赔偿对方粮食三十石,张大江恼得当场撞柱欲死。但此后不久,张大江原妻即死,很快他又娶了一个小老婆,目前生活还算美满,他不可能为了几年前的事,现在再来报复。曹德派人去看时,果然见张大江不像有事的样子。是崔寨的许小虎?他的弟弟因为与人争执,被镇上的几个泼皮打死了,按理应该杀人偿命,但因怕那些地痞们过后纠缠自己,就仅把为首的关了起来。事主不服,曾多次到衙门喊冤,都被曹德派人驱赶回去。但许小虎是个胆小的人,从办案时几句大话就能把他吓倒看,他应不会做出杀害或绑架小孩子的事。是五段的胡顺?那年春天曹德下乡巡幸,一路高兴,没想途经一田间窄道时,前面有一骡车,无论跟随县太爷的人怎么喝道,就是不让路,足足挡了半个时辰。本来曹德那天心情很好,不想耍威风的,但看这赶车的人太牛逼哄哄,终于惹恼了曹德,喝令手下把这人捉过来,亲手用轿杠把他的腿打断了,还骂了一句:“今天是老爷高兴,留你一条狗命,不然非把你打死不可,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如此刁蛮!”当时手下的人问得明白,这人叫胡顺,家住五段。曹德怀疑这个人可能记他的仇,但叫人暗中去调查时,胡顺本村的人说:“有一年叫一个路过的官人打了,回家不久就死了。”曹德闻此黙然。他又想自己平时对有些手下过于苛刻,会不会是他们干的?但这些人都在,凭他多少年断案审人、察言观色的经验,特别是对手下人的琢磨,可以说已到了洞察秋毫的程度,谁做了坏事,任他再怎么会装,也逃不过他的眼睛。曹德又想到刘邦,自己这几年都在捉他,这之前也有些故意整他,但他走时还是被自己哄得团团转。后来朝廷让捉拿他,尽管自己很卖力,但刘邦并不知道。再者他现在不知在哪里,不可能回来搞这点小动作?是刘邦的家人吗?他的老婆虽被自己关了一年多,但一个女人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是派去寻找刘邦的樊哙、任敖?自己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没有理由干这种事情……想来想去,曹德绞尽脑汁也找不到能说服自己的答案,倒把自己搞得头疼。最后却怪罪起朝廷来,心想是朝廷胡弄,过于软弱,才导致如今的社会盗贼蜂起,歹人无恶不作,自己的孙子又特别可爱,说不定就被这些人劫去卖了。还想到事后有人给他下恐吓信的事,但他认为自己平常树立的敌人都是被他欺负到没有还手之力的,实在排不出来其中还有人给他作对。至于那封信,不过是有人看他在沛多年,八面玲珑,有些嫉妒,借机奚落他罢了。由此他更联想到,如今的乱世,如果不能找到一个好的靠山,不仅位子保不住,就是过个安稳日子也不可能。他庆幸自己在政坛摸爬滚打了几十年, 能对世情有个比较准确的把握,及时让人去把刘邦请来,刘是自己的部下,今后大小事还不都是听我的。想到这,他日日盼望刘邦早点回来,竟比吕雉盼得还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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