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体而言,我们现在拥有一大堆知识,了解地球的生态系统如何自给自足,了解这小小一颗我们称之为家的蓝色星球要健康运作的必要条件,也了解属于地球一份子的各种形态的生命,但是,人类却不断地毁灭这一切。这不只是讽刺,更是一个荒唐的悲剧。
愈来愈明显的是,如果人类——尤其是在富裕的工业化国家,必须为过度消耗和污染的双重问题负起主要责任的那些人——不学习新的存在方式,不现在就马上采用那些方式,那么地球上各种形态的生命大部分将会走向灭绝。从我们此时所在的位置,到我们为了永续生存而必须前往的目标,人类这个物种面对的是有史以来最为陡峭的“学习曲线”。人们站在那里摇着头,该从哪里开始才好呢?
对每一个人来说,应该从自己开始做起。开始的方法则是,让我们的思想彻底回归基本面:如果要永续生存,非达成不可的必要条件是什么?
瑞典一位名叫卡尔·亨利克·洛贝特的肿瘤学家,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面临了这个问题。洛贝特是一位细胞专家,他的专业生涯大部分耗费在盯着显微镜看,对于恶性肿瘤他无所不知——癌细胞如何失控地扩散,最终杀死宿主。此外,他也是个自然界的爱好者,同时也是个父亲。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他愈来愈关切生态议题。
洛贝特知道,不管在动物或植物身上,细胞是构成每一个生物的基本单位,生命若要继续维持下去,细胞的某些需求就必须得到满足。在他的自传《自然之道》(The Natural Step)里,他说:
“我们没办法跟细胞讨论政治或意识形态,因为它们只关心生命的维系和繁衍所需的条件。它们也提醒我们,我们是自然的一份子,这是无可避免的事实。”
他也指出,你必须深入分子层,才能分辨人类的细胞和海豹或老鹰的细胞有何差异。甚至在那样的分子层,人类的基因与黑猩猩的基因也有百分之九十八完全相同。所以说,只要对活细胞有益的,就对人类(以及对地球上的所有生命)有益;对细胞有害的,也会为所有人以及为整个世界惹来麻烦。
“很显然,”洛贝特说,“……如果细胞的必要条件没有得到满足,物种就会灭绝,而最先进的物种,亦即演化过程中最复杂也最脆弱的初到者,蒙受的损失最大。如果我们的生存环境继续污染和恶化下去,最后就会变成草地、微生物和昆虫的共和国。”
有了这个想法,他便把身边看到的众多环境问题浓缩成一个根本的原理——只要能维持健康细胞的健康,就是好的;只要会伤害健康细胞的健康,就是不好的。
他有一股强大而无法抑制的冲动,想把这些洞见告诉每一个他认识的人。他想象自己冲进广播电台,从吓了一大跳的主持人手中一把抢过麦克风,大声向全国说出他发现的真相。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反倒是集结他身边一群声名卓著的科学家,与这些不同领域的专家一起辛苦创作出一份文献,这份文献列出对活细胞的健康不可或缺的根本科学要件。然后在瑞典政府和国王的支持下,他募集了足够的款项,将刊载这份文献的小册子邮寄给全国各地的每一户人家。从那里开始,他继续往前进,创造了“自然步伐”运动。这个运动的目标就是说服各厂商(尤其是制造厂)回归基本面,然后从基本面开始,研究出如何以及多快能够达成必要改变的种种细节,藉此“绿化”他们的生产方法(第一家跨出“自然步伐”的是家具制造商IKEA,接着很多高知名度的公司也跟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