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开始改在晚上去检查那些捕鲶鱼的陷阱,我们会借着月光溜到诺克苏比河边。早晨的时候,除非我们有什么特别的事需要去做,我们总是待在离小屋很近的地方。我们在菜地里劳作,照料黄瓜、茄子和甜菜根。这些蔬菜,如果处理得好,就能隐藏在森林里天然的植物中间,不会在人们走过的时候出卖我们。天热的时候,我们就返回小屋,等待下午的到来。爸爸用在观察、倾听外部变化上的时间慢慢变得跟他劳作的时间一样多了。甚至我的朗读也开始让他神经紧张。
“孩子,默念就行了。你年纪够大了,不用念出声了。”
一个月之后,我跟爸爸走在小屋东南方向的一条小径上,我们准备去弄些红黏土来做锅。在距离新清理出来的空地不到一英里的时候,爸爸突然把手举了起来。我知道,这是要我停下来的姿势。我们在那里站了几秒钟,然后,穿过蚊子的嗡嗡声,我听到了敲敲打打的声音。
“爸爸,是有人在做什么吗?”
我看见他咬紧牙关、眯起眼睛,轻轻地“嘘”了一声。又过了几秒钟,爸爸继续顺着小径向前走去。
“爸爸,那是什么?”
“房子。”
“会有人住在那里吗?”
“是的。”
我看得出来爸爸不想谈论这个,所以我只是跟着他,不再问任何问题。
听到那些锤打的声音之后,爸爸再也不能专注于日常的工作、琐事。他会分配给我一些事情让我在小屋里做,然后说自己要去森林里走一走,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经常一去就是几个小时。他不想让我知道他去了哪儿,但是我知道,他是去那有敲敲打打的声音的地方了。
有一天他对我说:“你把这些鱼的鱼鳞刮干净。我有些东西掉在路上
了,我要去找回来。”“我也想去,爸爸。”“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我还剩两条鱼就做完了。”爸爸仰头看了看树梢,咬着下嘴唇思索着。最后,他说:“好吧,那
就一起去吧。”
爸爸根本不是去找什么东西。我们用冬青和藤枝做好掩护,潜进了森林,来到了正在修房子的地方。水泥件已经灌制好了,木材横搭在上面作为地板的支撑。院子里堆满了木材,是为剩下的木质结构框架准备的。我转向爸爸,等待着他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他的脸色因烦恼而变得苍白。
“爸爸,这会是栋大房子吧?”最后,我忍不住问。
“一栋大型的狩猎屋。”
“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
他点了点头,示意我是时候回我们自己的小屋了。
从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一起去过狩猎屋。天气开始变得凉爽,微凉的风告诉我们,秋天就要来了。我和爸爸之间也起了变化。尽管每天我跟他几乎形影不离,但是我感觉他并不知道我一直都在。他总是深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即使看着他的脸,我也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我们从仓库里把铁质的捕猎笼拿出来,给它们上油,用铁丝把坏掉的部分修好。枫叶刚刚开始变色,我知道距离“捕兽季”还有一个多月,但爸爸似乎不想按照以往的规律做事了。有一天,他让我去收集桑葚,但最后一颗桑葚落地已经是五个月之前的事了。
“爸爸,已经没有桑葚了。”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等了几秒,想看看他会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他只是走回去继续磨自己的刀。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走进森林里,边走边想,如果我在森林里待足够长的时间,至少可以让爸爸相信我已经尽力了。
当我走进森林,我觉得一个人的感觉很好。因为之前我一直跟爸爸在一起,感受着他的忧虑。我抬头看看树,欣赏着正在变黄或者变红的叶子。树丛里,鸟儿飞过,留下一串尖锐的叫声。在这里,我的呼吸好像也变得轻松了,雪松和臭虫的味道飘进我的鼻孔。
不知不觉,我走近了那座正在修建的房子。电动工具和铁锤的声音传过来,我的好奇心引领着我走得更近些好看个明白。
工人们开了一辆房车过来,似乎他们就住在里面。院子里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