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峰(以下简称苏):今天我们来聊一聊您的歌剧生涯,特别是您在1978年前后?-历的一些事情。
王雅琪(以下简称王):好的。随便聊一聊。我很荣幸,跟过很多导演学习。譬如焦菊隐,他是我国最有名的导演,被称之为大师级,人民艺术剧院的最早的导演。我很荣幸跟着他一块排戏、学习。1962年左右,他拍《关汉卿》的时候,我跟着学习。我还跟中国青年艺术剧院的导演舒强一块拍过《白毛女》,他也是一位很有名的大师级老导演。然后,我们中国歌剧舞剧院所有的导演,我都跟过。我们剧院的导演,在全国就是最好的。
1959年至1961年的时候,我在北京电影学院跟苏联专家学了两年,吸纳了一些比较科学的导演知识、技巧和?-验。那时候的表演艺术已?-是斯坦尼后期,从真听真看无实物发展到一个更高的阶段,也就是不用任何道具,用演员的动作和表达来反映场景和人物感情了。
所以,我很幸运,国内最负盛名的几大剧院的名导我都跟过,还吸纳了苏联表导演理论的一些?-验,将这些所学所感运用到我的导演生涯。因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我虽然导的戏不多,但有两个戏还是比较成功的,也反映了当时群众的心声和历史的大背景。这两个戏都是歌剧――《星光啊!星光》和《贺龙之死》。时间大概是1978年至1980年这两三年。
在谈这个之前,有必要说一说中国歌剧舞剧院“文革”后重演的第一部歌剧――《白毛女》。
复苏第一戏――重排《白毛女》
苏:《白毛女》是著名歌剧,重演这部歌剧不仅打破“文革”八个样板戏一统天下的局面,而且预示着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王:对。1976年10月,“四人帮”倒台。大家都像沉睡之后突然复苏。10多年都这么待着嘛,没事干,也没剧排。“四人帮”一倒,大家好像一下子苏醒过来似的,就赶紧接着干呀。
那干什么呀?我们中国歌剧舞剧院首先排了《白毛女》。怎么排呢??-来帮我们排的是实验话剧院的院长舒强同志,可他被打倒了,还没平反,也没恢复名誉。他还靠边站呢,能不能请他来排?
苏;靠边站的话,必须有很大勇气才敢请他呀。
王:对。最开始没冒这个险。剧院考虑,很多人都排过这个戏,但是跟舒强同志一块从头排到尾的导演,就只有我。我跟《白毛女》说起来还是有些渊源的。
舒强在延安时期,排《白毛女》的就是他,是鼻祖。在延安的时候,有两个人演过白毛女,一个叫林白,一个叫王昆。1947年在张家口演出时,郭兰英参加了革命,也开始演白毛女――喜儿。
1942年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以后,文艺界开始走和群众相结合的道路。解放战争的时候,延安的鲁迅艺术学院整个北上,往北走。北方那时候已?-是解放区了,那时候北平还没有解放,但东北解放了。鲁艺的大批干部就全都来了东北,他们在哈尔滨上演《白毛女》。
当时,我在哈尔滨工业大学上学(中苏合办学校),跑去看《白毛女》,就觉得挺有意思的。连哭带唱的,过去没有看过这种形式的表演。那时候我也小,十几岁,觉得还有这样的戏剧呀。
延安鲁艺就这样在东北停下了。哪个城市解放了,就去哪个城市演《白毛女》。后来国民党要打过来了,我们就退到佳木斯去,佳木斯是我们的后方。因为我已?-参加共产党的活动了,参加了民众运动工作队。民运工作队一般就是在城市里发动群众、在工厂里发动工人揪汉奸、斗恶霸。虽然不是党员,但人们说我是“粉红色”了。因为我们兄妹五人都参加了革命,组织上让我们全家都撤。如果不撤,国民党来了,那就只有用小管锹埋自己的份了。
苏:看您的简历,您后来到了东北大学,在那里进的鲁艺。
王:是的。我家里人跟着大部队就撤退到大后方去了,我呢,则去了佳木斯东北大学。以前我的想法是学医的,但革命形势需要政工干部,我也就改学政治了。在学校联欢会上,我扮演了一个小歌剧中的主角,被延安鲁艺的老同志们发现,成了他们物色文艺骨干的对象。班主任多次找我谈话,要我去鲁艺文学院学习和工作。我虽然喜欢唱歌跳舞,但没想过以此为生,开始不答应。领导说,搞文艺也是为革命。这样我就参加了鲁艺文学院音乐系,后来改为鲁艺文工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