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毛主席的认识,对“文化大革命”的看法,对真理标准的想法,都纠结在一起,这成了我们思想上一个重大的扣。我们是倾向于希望“文化大革命”能够被否定,我们觉得毛主席应该也是有错误的,应该实事求是地讲,但是能不能这样做?最后中央到底作个什么样的结论?我们都在底下猜测啊,议论啊,传小道消息啊,就处于这种阶段。我印象中,1978年就处于这种阶段。
?-都不好过
苏:您怎么看待“文革”期间的一些人和事?
王:现在想想,“文革”期间,?-都不好过。
刚才我说了这个时候小道消息很火。我们这些人朋友不少,兴趣也相投,互相之间可不是就谈论这些事情么。中央的事情,还有北京的事情,都在讨论之列。旧市委的一些干部当时对吴德的意见挺大的[11] ,主要有两个方面,一个是认为他对旧市委的干部执行“左”的东西,整得比较厉害。还有一个就是他对“天安门事件”难辞其咎,而且他在当时还保持着不明朗的平反态度,这对当时平反“天安门事件”,应该说是一个阻力。这是我听到的多数人的看法。
当然,后来我看到吴德[12] 口述的《十年风雨纪事》这本书,我对他的看法也有变化。吴德也有他很难的一面,他在当时处于那样的地位也做了一些好事,也很不容易的。他跟?-青他们保持着距离,后来在粉碎“四人帮”的时候,他也是有贡献的。但是,当时我们在底下体会不到,就觉得咱们是最先被打倒的,受了很多委屈。大家对李雪峰、吴德都很有意见,认为他们是来打倒我们的,所以有意见。对毛主席还不敢怀疑,怨气不敢发到毛主席身上。
1972年我从下放的地方――门头沟区调回市里,在化工局任职。没多久,化工局要提拔我任副局长,结果到了市委被拦住了,市委那边的负责人明着就说:“他是旧市委的人,不能提拔。”化工局的党组书记黄光就和这个人吵架,说:“我也是旧市委的人。”当然,这次提拔没有成功。
我们当时觉得他们应该了解我们这些人的。李雪峰是华北局的[13] ,我们北京市委(指旧市委)怎么回事,你应该明白我们这批人,结果,他们对待我们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我听汪家?[14] ,他们到北京市委来,好像到了“敌占区”的感觉,那么一种心态。把我们都看成了敌人!
苏:为什么都看成敌人了?
王:也许他们也是受毛主席的影响,才这样对待我们。我们当时也没敢怀疑到毛主席,毛主席是不能怀疑的。但他们这样对我们是不对的,我们知道这是不对的,又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们,我们当然苦闷、怀疑,那你说我们怀疑到哪里去?当然就是怀疑到我们直接接触的这两个人。
最早是李雪峰来到这里,接管北京,他一来就把包括我在内的人都打成了黑帮[15] ,这些事情就是他做的。当时华北局工作组就在那里,像我这样的都当了黑帮,被专政了,更不要说那些高级干部了。所以我们觉得,我们这些中下层干部都这样了,你这打击面也太广了吧。而且,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同属华北局,你难道不知道?当然,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当时毛主席说北京市委“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嘛。但我们设身处地地想,认为我们没什么错误,我们都是革命干部,怎么你们一来,我们都成了敌人了。哎,当时真的很苦闷,革了一辈子命,一片热忱,结果成了这样!
不过,我想,当时的那个处境,除去?-青那批人好过之外,我看没有什么人好过。各有各的难过之处。李雪峰也不例外,他很快就被换掉,也被打倒。
苏:1978年还有一件大事,林乎加同志来北京了。
王:总的来说,我认为林乎加是实干派。
吴德走了之后,1978年11月,林乎加[16] 调了过来。林乎加刚到北京的时候,有一段呐,北京到处都传“乎加指示”,我们这批人是非常支持他的。我后来去了?-委(时任北京市?-委副主任),陪着林乎加到处跑厂子,当时我对林乎加的印象是很好的。因为都传说他在上海、天津干得很好。我觉得林乎加是实干派,当时北京就缺这样实干的领导呀。像我接触的旧市委的一批人,都是挺佩服林乎加的,而且都很支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