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波琳家的女孩 一(11)

我仿佛消失了,尽管整场会议谈论的都是我。安妮偷走了他们的注意力。“好吧,我且相信你能指导你妹妹。乔治,还有你,你知道国王是怎么和女人相处的,让玛丽留在他的视线里。”

他们点点头。一阵短暂的沉默。

“我去同凯利的父亲讲,”父亲自告奋勇,“威廉不会拒绝的,他不是傻子。”

舅舅盯着安妮和乔治—尽管我也站同一个方向—像是狱监而不是盟友。“协助你们的妹妹,”他命令道,“她需要任何的帮助来诱惑国王,你们都要帮忙。任何她需要的手段,任何她应有的财物,任何她缺乏的技巧,你们要帮她得到。我们会盯着你们俩把她送上国王的床榻。别忘记了,此举报酬丰厚。可一旦你们失败了,我们就一无所有。记好了。”

与我丈夫的分别出奇的难过。我走进我们的卧室,侍女们正在打包我的东西,准备带到王后宫里。他站在一片狼藉的鞋子当中,礼服扔得满床都是,斗篷搭在椅子上,珠宝盒到处散着,他年轻的脸庞上挂满了惊讶。

“我知道你要荣升了,夫人。”

他年轻俊美,是任何女人都会青睐的对象。我曾想如果我们不是奉命成婚又被迫分离,可能已经对彼此倾心。“我很难过,”我尴尬地说,“你知道我必须照舅舅和父亲说的去做。”

“我知道,”他直言不讳,“我也得听命行事。”

所幸安妮出现在门口,她看好戏般笑得开心。“怎么样,威廉·凯利?你好啊!”好像看着她的妹夫站在行李的混乱中,站在婚姻和子嗣的希望破灭的废墟中是种绝顶的乐趣。

“安妮·波琳,”他微微行了个礼,“你是来为你妹妹推波助澜的?”

“当然,”她微笑着,“我们都该帮她。玛丽要是得宠了,对谁都没坏处。”

她毫不胆怯地与他对视片刻,最后是他转移了视线投向窗外。“我要走了,”他说,“国王吩咐我陪他去打猎。”他踟蹰了一下,然后穿过房间,走到被衣橱里的杂物包围着的我面前。温柔地牵起我的手,亲吻着。“我为你感到难过,也为自己难过。等你被送回我身边的时候,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年,我会努力记住今天,记得你像个孩子,有点儿迷失在这些衣物中间。我会努力记得你曾一尘不染,至少在这一天,你作为女孩的一面多过波琳的一面。”

王后觉察到我如今变成一个单身女人,同安妮做伴住进她寝宫外的一个小房间,她未置一词。表面上她对我的态度并没有什么改变。她依旧以礼相待,柔声细语。如果她需要我做什么—写张便条、唱首歌、把她的哈巴狗牵出去、捎封信,她会像往常一样客客气气地问我。但她再也不让我为她读《圣经》,做针线活时再也不招呼我坐在她脚边,当我就寝时再也不用道晚安。我再也不是她心爱的小侍女了。

所幸晚上睡觉时有安妮作陪。我们拉上床帏,这样就能放心地在幽暗夜色中窃窃私语,不会被人偷听,像回到儿时在法国宫廷里的日子。有时乔治离开国王后会来找我们,爬上高高的床榻,小心地把蜡烛固定在床头,掏出纸牌和骰子同我们玩上几盘,那时邻屋的女孩们都睡了,不会发现有个男人躲在我们的寝室。

他们并没有教我如何完成使命。而是狡猾地等着我去找他们,告诉他们我无能为力。

当我的衣服从王宫一头送到另一头时,我什么也没说;当整个宫廷的人整装迁往国王最爱的行宫,肯特郡的埃尔特姆宫春游时,我什么也没说;当巡游途中我的丈夫骑马到我身边,友善地谈论着天气和我的坐骑—那是简·帕克极不情愿地借给我,为家族野心做出的牺牲—的时候,我什么也没说。但当我同乔治和安妮在王宫花园里独处时,我对乔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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