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使得人类组织的秩序变得可能?组织是怎样日复一日地存在的?一些组织存在了很长时间,而且有些已经存在了很多世纪。个体行动者是如何在这样一个组织延续的方式里进行合作和控制自己的行为的?
答案当然来自于社会互动的社会模式。社会模式指导行动者;行动者按照可预见和期望的方式行动。社会模式使人们聚集,相互依赖,相互理解,甚至于使他们感觉彼此相同。即使社会学家们有时不称它们为社会模式,几乎所有的社会学家也都以这种或那种方式将社会模式的角色描述成社会秩序的基础。
比如说,涂尔干(1893)向我们展示了文化和结构是怎么联结人们的。在简单的社会里,文化是特别重要的,一种共同的道德和价值体系将人们联结在一起,涂尔干把它称作"机械团结"。在这样的社会里,人们往往是相同的。共同的信仰、价值观和规则就是黏合剂。在这样的社会里,犯罪被当作是与整个社会及其共同文化对抗的罪行,而不是与其他个体对抗的越轨行为。惩罚和公开处决是为了重申这种文化,而且向人们保证它的真理、价值观和道德是正确的。对于一个共同的上帝和其他神圣的事物(象征着社会的事物)的崇拜也是很重要的,因为据涂尔干所讲,这也可以使人们聚集,而且使他们确信他们的文化是有效的。涂尔干将社会的文化称作它的"集体良知"或"集体意识"。每一个个体的良知(道德)和意识(认识、理解)依靠集体产生。
涂尔干认为,所有的社会都有一种共同的文化,而且这种模式往往使得社会聚集在一起。发达社会--尤其是现代的工业化社会--产生出复杂的社会结构,使得人们可以在社会中占据不同的地位。人们之间如此多的差异替代了个性简单的社会里的相似性。工业化社会发展出一个复杂的"社会分工",职业随之变得越来越不同。我们工作在不同的岗位之上,我们被专门化了。我们中的一些人变成公司高管,一些人教育公司高管的家属;一些人种地,一些人从事运输,还有一些人为其他人制作食物。在某种程度上,这样的社会需要一种共同的文化--毕竟,即使我们都不相同,我们也必须在一些事情上达成共识,否则我们将不会信任其他人。然而,这是一个基于越来越重要的社会结构的团结。涂尔干将它称作"有机团结",因为社会日益采用一个由很多组成部分构成的生物体的形式,每个部分为整体做出贡献。结构通过使人们相互依赖而把社会团结在一起,人们之间的不同最终有益于每一个人的福利。当一种共同文化对于社会的团结越来越不重要的时候,而且当人变得越来越与他人不同时,就会发展出更多的对于个体的宽容,以及更少的对于那些界定在法律之外的人的严厉惩罚。在这种意义上,现代化使得人们越来越容易接近社会秩序的建立与维护。
通过对比机械团结与有机团结,涂尔干向我们展示:对于社会团结来讲,文化与结构都是重要的因素,并由此构建了社会制度的合理基础。
马克思也向我们展示了结构与文化的角色--虽然他的分析与涂尔干不同。他适宜地利用了社会控制的概念,而不是社会秩序这一术语。对于马克思来讲,社会控制代表着社会里的强权者采取的各种不同的方式,其目的是为了少数人的利益而压制个体,控制和操纵个体。对于马克思来讲,社会就是一个阶级不平等的系统,允许少数掌握着生产资料的人胁迫和操纵大众去接受这种社会。社会结构中的权力控制着工作岗位、政府、军队、警察、法院和媒体,进而也控制着个体。因此,马克思开始用社会结构理解秩序:秩序是通过少数在社会结构中处于较高地位的人的权力产生的。他们通过暴力、对工作岗位的控制和操纵建立秩序。
马克思还在对秩序的分析中处理了文化问题。强权者创造出社会上占主导地位的思想、价值观和道德。他们有意为了确保意愿的一致性而控制个体。文化保护着社会的不平等并使其合理化,从而为创造它的人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