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忠源:悲壮先驱(20)

刘长佑和音德布再次向庐州推进,开抵城西的二十里铺。他们和戴文兰兵分三路,并力向庐州冲击,江忠源令各门派兵分路出城接应。城外官军捣毁敌营之外的哨棚二十多座,随后扔掷火弹,敌营顿时起火,烧得烟雾弥漫,帐篷开裂。官军各部乘势扑杀,转战到西平门外的五里墩。刘长佑眼看着城墙就在前面,但是太平军作战非常顽强,内攻外突,楚勇殊死拼杀,仍然无法过关。各门守军出城攻敌,小有斩获,却都无法与援军会合。

随着庐州攻防战进入白热化的阶段,胡以晃攻破庐州的信心已经动摇。他得到情报,舒兴阿已到庐州城外,对围城太平军构成极大威胁。胡以晃决定加紧攻城,最后一搏。他下令引爆大西门下的最后一处地雷。太平军的冲锋遭到守军奋力堵击,城上一门大炮忽然自动射击,炮弹击碎了太平军主将的脑袋,他的部属顿时溃退,胡以晃的地雷战再次落空。城内外官军合力夹击,各路均有斩擒。太平军感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不敢进扑城门。胡以晃被迫将四面围攻改为重点进攻,水西门遭到太平军昼夜攻击,城内一天落下一百多颗炮弹。

守军连续作战,已经十分疲惫,江忠源担心还有未被发现的地道,感到防不胜防。他派人通知城外援兵,让他们步步为营,渐逼城下,随时接应。

绿营将领张印塘与郝光甲开始行动,两路直扑木城。鏖战八个小时,太平军退回北门木城,坚守不出。第二天,舒兴阿率主力骑兵一万五千人进援水西门。但他非常胆怯,只派几百名川勇打先锋,令本地的一万多名乡勇殿后,而他自己率领主力在一旁观战。

舒兴阿的进攻遭到胡以晃的顽强阻击,川勇倒是打得颇为顽强,舒兴阿的骑兵却坏了大局。他们的坐骑被敌军惊扰,完全失控,踩踏自家步兵,搅乱了阵脚。太平军倾巢出动,一通追逐。幸亏团勇人多势众,严阵以待,太平军不敢冲击,骑兵才得以撤回营内。

舒兴阿的失利,江忠源在城头看得一清二楚。通过两天的观察,他发现城外援兵虽多,却无称职的统帅。刘长佑官职太小,戴文兰已到城内,音德布和张印塘都不善战阵。郝光甲与杨青鹤虽是总兵,指挥作战毫无章法。舒兴阿一心保存实力,骑兵没有用在刀刃上。江忠源认为必须临阵换帅,决定请求朝廷让和春来统一指挥城外的援军。

江忠源的担心不是杞人忧天。胡以晃果然又在水西门外挖通了一条地道,采用声东击西的手法,先派几百人在小东门外大张声势,发起攻击,再伺机引爆地雷。小东门的守军两百多人奋力阻击,江忠源又添派三十名楚勇前往增援。但他已经看出敌军对小东门只是佯攻,再三叮嘱马良勋和戴文兰加意严防水西门和大西门。

果然,小东门那边激战犹酣,水西门外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月城以北的城垛忽然炸开八丈多的缺口。大火烧到火药库,更如万雷迸发。黑烟喷涌,昏不见人。缺口处的守军衣裤着火,不得不跳入护城河内,遍身皮肤都烧焦了。其余守军正准备阻击,但见火光凶猛,城身摇撼,士卒纷纷从马道滚下。城墙缺口眼看就要失守,全赖马良勋和戴文兰站立缺口处,纹丝不动。江忠源久病卧床,闻声跃起,手执大旗,缘郫行走,大声呼喊,召集士卒,朝缺口处飞奔。

恰在此时,太平军发起冲锋,一名黄衣将领手执大旗越过缺口。马良勋朝敌将扑去,敌将一挺长矛,直刺马良勋胸膛。马良勋抬起左手,格开长矛,右手将长矛刺出,正中敌将胸膛,敌将踉跄后退几步,滚落城下。又一名太平军朝马良勋扑来,也被长矛刺死。戴文兰跟着扑上来,手刃几名敌军。江忠源令部队朝缺口外射击,抛掷火弹,击毙敌军一百多名,击伤无数。猛烈的火势烧得砖石四迸,反而击中太平军,重创攻城部队。太平军付出了巨大代价,无法冲过缺口,终于稍稍退后。攻击小东门的太平军在守军顽强阻击下,阵亡四五十人,也撤出战斗。守军从营内抄出城根,跟踪追击,毙敌十多名。

太平军撤走后,百姓们迅速修复了城墙。胡以晃此次攻击差一点得手,对于庐州守军而言,这是最凶险的一次战斗,安危在呼吸之间。

庐州攻防战最惨烈的时候,江忠源盼望的和春已抵庐州城外。和春的到来,本来使官军有了更大的胜算。和春愿意助江忠源一臂之力,但他所带的部队未经阵仗,他觉得底气不足。他得知庐州东南面敌军最多,又是太平军北上的咽喉,认为必须在庐州以东的店埠集结主力,请求舒兴阿给他分拨二三千人,以便迅速发起攻击。但是舒兴阿和所有大员一样,惯于拥兵自重,他自己没有发起有效的攻势,却舍不得把一兵一卒交给别人。和春手无重兵,只能眼看着江忠源在城内苦熬,爱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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