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街道上的反复说服和邀请,杨成业总是以女儿没见过世面、家中也离不开她为借口婉言谢绝,咬紧牙关自始至终不同意女儿去参加文艺宣传队,并且没有商量余地。因杨成业根正苗红,并且曾在大别山战役中受过伤,立过功,街道上的人也拿他没办法,来说服邀请了几次,见杨成业不同意,只得罢了。后来,当风言风语地传出,说某某文艺宣传队里边男女生活作风混乱,常有苟且之事发生,或某个参加文艺宣传队的女孩被市里的领导看中,以致最后怀孕打胎时,周围人都不得不暗中佩服了:还是杨成业有先见之明,有远见,不贪慕虚荣,拦下了女儿不让其参加文艺宣传队,从而守护住了女儿,也保住了女儿的清白之誉。
二
3月初的一天,吃晚饭时,杨成业对女儿杨道芳说,单位发了两张戏票,明天上午9点的,是省京剧团演出的《红灯记》,让她早点睡,明早他下夜班后就回来接她去看。那几年,由于除少量反映“文化大革命”和外事活动的新闻纪录片<https://www.fanhall.com/list.aspx cid=40>外,全国各家电影制片厂均已停止了电影生产,并且“中央文革”发出通知,禁止各地“私自放映毒草影片”,所以各地的电影院基本处于瘫痪的状态。这时群众的娱乐就是“样板戏”,先是省剧团排演,后来各地市剧团也排演,先是京剧“样板戏”,后来是地方戏“样板戏”,总之是反复地排演,群众也反复地看。单位发的戏票,不看不行,再说,不看这个也确实没别的可看。杨道芳的爸爸杨成业对她说要看《红灯记》时,还是省京剧团首次下来巡回演出,所以人们都还处在一种面对新事物的新鲜感和兴奋中。
第二天上午,杨成业正在和前来上白班的刘师傅交接班时,医院的“送水工”孙振海孙师傅过来了。所谓“送水”,并非现在大家都知道的送饮用的桶装水,在医院,“送水”是一个大家都知道的术语,它指的是往病房科室里送给病人输液用的瓶装的葡萄糖水或糖盐水。那时的医院楼层不高,一般是四到五层,自然也不会安装电梯,所以“送水工”多是挎个特制的木筐,一层一层地攀爬楼梯,将输液用的葡萄糖水送到各个病房科室去。那天上午,杨成业正在交接班时,“送水工”孙振海孙师傅过来了,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十几岁的瘦瘦高高的少年。刘师傅问:“今儿早啊,老孙,这是谁?”
“俺家小三儿,在家没事,今儿个来城里看看,一会儿让老杨顺便带他去看看戏,”孙师傅又对少年道:“叫伯。”少年轻声叫道:“伯。”算是给杨成业和刘师傅都打过了招呼。刘师傅说:“这小子,咋长的,恁耐看。”杨成业虽没说什么,心中也很同意刘师傅的话。刘师傅又问:“叫啥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