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少年轻声说。
“唔,好名字。念完几年级了?”
“上完初中了。”
“好,有文化,比你爹强。”
孙师傅对杨成业道:“老杨,上午我还得送水,没空儿,一会儿你带俺家小三儿去看戏吧。”杨成业答应着,心里知道孙师傅不是“没空”。孙师傅家在农村,在医院里孙师傅是“全民制合同工”,每次发电影票、戏票时,正式工每人发两张,而合同工只能发一张。这次的一张戏票只能让儿子去看了,因家在农村,拉扯一家人不容易,所以孙师傅不愿花钱再去买一张戏票。杨成业虽是正式工,但在讲究级别的医院里属于“底层”,所以他平日在单位里交往的也都是孙师傅刘师傅这样的“底层”职工。孙师傅把儿子孙朝阳交代给杨成业后,就放心地回去送水去了。
孙朝阳站在锅炉房外边等着杨成业。那年孙朝阳16岁了,个头已突破一米七零,快和他父亲孙师傅一样高了,只是还很单薄,但穿着一身蓝衣蓝裤却别有一番韵致,确乎给人一种玉树临风的感觉。孙朝阳的脸长得的确如刘师傅说的“很耐看”,红润里透着白,干净、明朗得犹如五月晴朗的天空。
杨成业交完班后,就和孙朝阳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出发了。医院离剧院不远,骑车向南再东走几分钟,穿过中立交桥,再向东走100多米就到了。到剧院后,杨成业让孙朝阳在剧院外等他,嘱他不要乱跑,他回家去把女儿杨道芳接来。
大约过了20分钟,杨成业用自行车载着杨道芳过来了,这时一群群看戏的人已停放好自行车,陆续走上台阶,往剧院里走去。杨成业让杨道芳在一边等着,他和孙朝阳存放好自行车,走过来才对两个人互相介绍:这是我闺女道芳,这是孙师傅的儿子孙朝阳。
在爸爸和孙朝阳去存自行车时,杨道芳就已看到了孙朝阳,爸爸介绍时她又看了孙朝阳一眼,她感到内心剧烈地跳了几下,赶忙低下头去,用眼的余角她看到孙朝阳看她一眼后也低下了头,然后两个人随在杨成业身后走进了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