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人家再踢你你就这么打!”许爷对高扬说,“这帮小崽儿,就挨了几脚也能叫挨打?”
“哈哈,人家现在小,将来可说不一定呢。”老七说。
“说不一定?还能怎么说不一定!”许爷指着我们仨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以为他们将来也能当顽主呢是吗?哼哼,这年头儿,真正的顽主早都已经死了。”
“顽主都死光了,就咱们几个活得最他妈窝囊啊!”老七拿起酒杯自己喝下去了一大口,然后他看着高扬,非常认真地说,“小子,听好了,以后别学人家出去混!好好念书,比什么都强!”
“那别人欺负我们怎么办?”我张嘴就问。
“你不招别人别人干吗欺负你?”
“我没招他们,我就是考试成绩比他们好,他们就要打我。”
许爷听完“哈哈”大笑了起来:“就你们这点儿小事儿也叫被欺负?哼,差远喽……”
后来高扬又去找那高年级的约架,地点就在教学楼顶的天台,整得跟华山论剑似的。我、夏天和末末都去了。打之前高扬甚至倍儿正经地跟我说:“若是这一战我死了,你要好好照顾夏天啊。”当时我那叫一伤感,听完他这话差点儿掉了几滴小眼泪儿。
打起来后末末她哥上来就是一脚侧踢,这回可正中了高扬的下怀,他施展出老七传授给他的摔法,只要末末她哥踢过来一脚就铁定会被高扬给撂倒在地。远远看过去,末末她哥就跟高扬的陪练似的,一个接一个地摔跟头。
我们得承认,末末她哥的确是个有风度的混混,他并没有因为屡屡被高扬放倒而恼羞成怒,相反,他态度极其诚恳地要求暂停比武,并对高扬说:“你这招式很漂亮,能不能教教我?”
高扬此时也一点儿架子都没有了,居然特会来事儿地从地上把末末她哥给拉了起来。哥儿俩由打架变成了切磋。不打不相识——这果然是在任何一片江湖上都受用的事儿。
末末她哥朝我们这边儿吆喝:“苏麦,末末,你俩都过来。”
我有点儿不明所以,偷着瞄了眼末末,这傻丫头此时也是一脸茫然,我觉得她表情极其滑稽可笑,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其实和她一模一样。往往,当一个孩子懂得留意自己在别人眼里的样子时,他就不再是个孩子了。
“你俩拉拉手,和好了!以后都是自己人,不许再闹了!”
末末她哥真是了不起!那么屁大点儿的孩子居然都懂得了化解矛盾调停争端。我心想我是个男孩子,总该主动点儿。于是我一咬牙就把手伸了过去。
末末看了看我的眼睛,又扭头去看了眼她哥,最后总算紧紧地握住了我的小手,并且狠狠地晃了几下。
夕阳如血,我们大笑。
末末她哥叫“大龙”,是我们那所小学里有名儿的小玩闹——可不是痞子,那时候的他不抽烟不喝酒,除了偶尔欺负欺负别的孩子外几乎再没有任何恶习。后来长大以后,大龙与我和高扬成为了过过命的铁瓷儿,每次高扬跟人打架,大龙总会带领自己的兄弟过去给高扬助阵。
大龙最后在一场轰动北京城的大规模群架中身中数刀,在送往医院的路上痛苦地死去了。也正是他的死,让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怖……
这些个就都是若干年以后的事儿了。那会儿的我们,站在夕阳架设的一片橘红色的天空底下,傻头傻脑,只是一群再纯真不过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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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看毛片儿是在小学四年级,我估计这在我们90后里应该算是比较早的。而且比较值得一提的是,我那会儿可是和夏天一起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