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那些事与我家人没关系,你把他们牵扯进来干什么?
沈正醇:这怎么叫牵扯呢,这是为你好啊。
老杨:你……好,我说,你必须答应我,不得为难他们。
沈正醇:这取决于你的态度。
老杨:好,我说,这个人你也认识,可以通天的那个人物。
沈正醇:他?
老杨:是他!
一个星期的时间,转瞬就过去了,审查进展得出奇地顺利,该问的问了,该知道的知道了。
金、杨、丁三人,金勇志先被处理了,就剩丁、杨二人的处理意见,还有待戴笠作出核准。
对杨永鸿,沈正醇给出处理意见是暂时收监看押。理由是,此人身上疑点甚多,需要进一步理清其身份。对丁雪娥,沈正醇在审查笔录末尾,写了一点个人意见:此人思想偏激进,建议慎用、少用,甚至不用。
绕了一个大圈子,皮球还是踢回到了戴笠的脚下。针对属于丁雪娥的那段话,戴笠召见了沈正醇,他需要就个中弯弯绕与沈正醇作进一步商榷。
见面,客套直接免了,两人直抵问题核心。
戴笠的看法是:丁雪娥的思想上是激进了一些,毕竟,还没左到有成为共党的可能。一个年轻人嘛,站在悬崖边时,还是要拉一拉的。一把推下悬崖,那是关门主义的做法,还会把人推向共党那边,不可取。
沈正醇持反对意见:小错不纠终酿成大祸,这是老生常谈,大意不得。共党最擅长的是什么,是见缝插针。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丁雪娥就好比是一只鸡蛋,当鸡蛋有了缝,难保苍蝇不叮这个缝,令人防不胜防呢。与其等到蛋彻底变坏了,才敲破,还不如现在就敲破。
双方各持一词,相持不下。既然有争议,就暂时搁置,换下一个议题。
在戴笠和沈正醇的眼里,丁雪娥不是主要矛盾,杨永鸿才是。
提起杨永鸿,沈正醇不胜唏嘘,曾与其朝夕相处那么多年,竟不知其真实身份,这失察之过大了。叹气毕,沈正醇主动请求了处分。
“处分就免了吧,中统和军统都是领袖的左右手,又不是共党分子,即使有矛盾,也属内部矛盾,不是敌我矛盾。”戴笠向来不怎么把中统放在心上,所以,他话锋一转,说道,“他们当面与我们和平共处,背后干尽拆台之事,若不还以颜色,终究显得我们太软弱可欺,具体细则,你是敌后行动策划委员会主任,看能不能在上海那里想想什么办法。呵……”
“敌后行动那里,敬请钧座放心,他们会看到颜色的。那杨永鸿该如何处置呢?是关,还是放?”沈正醇问。
戴笠淡然一笑,“灯下黑。”
那笑,是皮笑肉不笑,令人心惊肉跳,后背凉飕飕。
审查一事,就此告了一个段落。
该说另外一件事了。
话头是由沈正醇挑起的,他的开场白是,“钧座,有一件事,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戴笠颔首,鼓励沈正醇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个人不见了!或许他……”沈正醇在为自己即将说出的话,先做了个铺垫。
“谁?”戴笠内心突然闪过一丝不安,急问道,“这个谁,怎么了?”
戴笠表露出意外之色,让沈正醇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完全可以确认,他应是第一个向戴笠报告此事的人。同时,他还确认了一件事,有人涉嫌渎职瞒报,只怕要人头落地了。
“说吧,这个谁怎么了?有话你就直说,这些年我听到的坏消息,难道还少吗?”戴笠貌似淡定的语气之下,难掩一丝莫名的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