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箭难防(2)

“都给你说了,天塌下来,有大块头儿扛!”夏正帆有些不耐烦了,提到大块头儿两次了,再笨的人也该听出点道道了。

乌二虽不算太聪明,但懂不耻下问,张口就问,“哪个大块头儿?”

“还能有哪个大块头儿?”

“哈,明白了。”

“明白就好!你做还是不做?”

“做!要做,还要做票大的!”

尘埃落定。

夏正帆放了心,乌二定了心。

要做之事定了调后,夏正帆的事还不算完,他问乌二:“命令抓徐克祥的,是何许人也?”

乌二这几天抓的人太多,加之他本就忘事,一时竟迷糊起来,半天无话。

夏正帆没好气地提醒道,“那个痨病鬼!”

经夏正帆这么一说,乌二就有印象了,命他抓人的是松机关的总负责人中佐。手下的喽啰把人抓来后,是他亲自操刀上阵审讯的。审讯完毕,村上特地作过交代,事后断不可对任何人透露徐克祥一案的所有细节,包括谁发布的抓人命令在内。否则,死啦,死啦的!现在偏偏夏正帆要问,说与不说,还真让人犯踌躇。

乌二在内心纠结半天,觉得没什么坏处,毕竟,夏正帆现在是绑票的同伙,说件并不算太秘密的事,略表一下诚意,也不是不可以。主意一拿定,乌二张口就说,“是村上太君!”

乌二愿意大大方方地分享秘密,夏正帆也不含蓄地怩忸作态,就势打破沙锅问到底——又是谁命令,让他夏正帆来审人的。

答:一个不男不女的日本家伙。

问:他审讯的内容呢?

答:那个家伙一直反复地讯问着痨病鬼一个代号,叫干酱(干将)来着。

问:还有呢?

“没有了,那家伙,从头到尾,就只说过几句话,有句还是日本话,别看我听不懂,但我给记下来了,你听我给你学一学啊!”乌二清了清嗓子,拿腔拿势地重复他所听到的,“太陽は登る、双剣は出ます、剣の影……(太阳升,双剑出,剑之影……)”

“好了,我都知道了!”夏正帆颇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乌二的骡子学马叫。

乌二说的那个人,他见过一次,不知其名,亦不知其姓,年纪轻轻的,能让村上极为尊重,一口一个阁下,想来是个地位极高之人。夏正帆不禁皱了皱眉,乌二这般话更加确定了他当时的怀疑——村上对他不信任,至少有怀疑才会借此利用徐克祥和陆明楚来探他的底。

问的,该问的问了。

答的,该答的答了。

问的主动告辞,答的客套挽留。

一番虚情假意,耽搁了些时辰。

问的,终于走了。

答的,忐忑不安。

绕着忆定盘路兜了一圈,夏正帆开始迈步向东面的愚园路施施然而去。

晚上,周明海要在家设宴,遍请湖南老乡,六表兄钱蕴盛少不得要出席的,掐指一算,快有半个月没见到钱蕴盛了,是该碰次头的时候了。

醇酒香喉,至胃而返,香留唇齿。

湘菜辣嘴,腹中火烧,诱人垂涎。

家乡酒,家乡菜。

乡音、乡情、乡亲,阵阵催人思乡怀。

思乡之情一起,晚宴主人周明海击箸引颈高歌家乡小调,将晚宴气氛推向了高点,众人连连击掌叫好。一时间,杯盏调羹,只要趁手皆成了琴瑟之和的工具。

唱罢小调,周明海示意众放浪形骸者:少安毋躁,他有话要讲。

抿嘴,酝酿片刻,周明海却潸然泪下,语不成声。

抒情毕,口头文章做开了——

不远千里来做官,所为何?

众人愕然,千里为官不为财,难道还为别的?

随即,众人莫不莞尔一笑,只当周明海酒意已高,神志不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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