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们原本也能很好地利用这笔钱,毕竟主动放弃上千万欧元的金额并非易事。尽管如此,有一点非常明确,我们的企业没有,而且根本不会因为放弃莱比锡的财政补贴而被冷眼相待。事实恰恰相反:保时捷再次获胜,企业从中受益匪浅,形象大大提升。企业形象不是来自空头支票或者空洞的辞藻,而是要靠事实说话。我们通过这个决策积累了社会资本,这比政府补贴重要得多。保时捷重视利用自身的形象价值以获得高额利润,这不光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也不是一笔两笔的交易,而需要持之以恒的企业理念。
一家企业只有从长远的角度思考问题和采取行动才能获得持续成功。这其中涉及发展企业的自我形象,一个客户、供货商、员工和股东一致认可的形象。而企业的管理部门能把工人、职员、技师及领导阶层团结起来,忠诚地克服困难——不受交易波动的影响。一味向股票行情看齐的做法局限性太大了。
这一信念同样也导致了我们和法兰克福交易所之间的交锋,后者要求我们提供季度财务报告。我们为本企业的抵制行为付出了被赶出德国达克斯的代价,但我们赢得了声誉和信赖。
很多经理人都抱怨过这种不合情理的财务报告义务,但只有少数人敢公开提出批评意见,长期担任宝马公司董事会主席的埃伯哈特?冯?库恩海姆就是其中的一位:“我敢断言,恪尽职守的管理层人员如果不被季度财务报告束缚了思想,而是致力于让企业取得长远持续成功的话,一定能表现得更加出色。”
然而,真正采取行动的只有我们。因为我们绝不听信这种说法,即股份公司在现代化的、进步的经济中只能按照资本市场的规则来运作。事情应该倒过来说才对。如果产品受欢迎,我们要了解产品决策;如果下定投资决心,我们就要了解决策过程;如果没有因为特殊因素而被仿冒,我们就要了解商务过程。我们有想要实现的长远目标,我们正是为它而努力。
对我们来说,不断完善自己的商业体系才是重中之重。我们的商业体系包括发动机设计制造、车体的造型和镀漆、由单一部件到一辆完美整车的组装,以及时刻找寻尽可能多的、愿意不讨价还价就购买我们产品的人。只要我们圆满完成这些工作,根本无需害怕会受到资本市场的惩罚。
我的观点早已不再孤立无援,而是股东和企业文化所期待的。多年担任瑞士食品制造业康采恩——雀巢公司主席的赫尔穆特?毛赫尔在评论过去几年的经济发展时说:“我们现在所处的社会的市场经济麻烦不断。在企业方面,市场经济——尤其是在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影响下——已经单方面被削减成短视的股东价值观。所以我坚信,经理人必须把重点放在企业的长远和持续发展目标上。”
显然,我们已经到了一个国际化竞争的时代。每个人都在拼命让自己的行为模式合乎规范,对自己的行为是否荒唐完全不顾,以此避免自己受到市场、投资人、分析师或通过金融媒体传播的约定俗成的大众观念的责罚。这里好像充满米卡多游戏棒的氛围:每个人都认为,谁先贸然行动,谁就已经失去胜算。可是,这只会让人心悸气短、随波逐流、毫无个性、投机取巧。美国社会学家理查德?塞纳特把经理人描绘成传动装置不无道理,他们绝望地想要满足短期行情上涨的愿望,不惜截断了企业重要的传统路线。
当然,我们在制定保时捷的决策时也不是次次都神机妙算,我们也犯过错。但是,我们尽量减少错误,努力达到成功的做法有目共睹。我们每作出一个决定时都要反复问自己,它是否能给企业带来长远的保障,它是否能让客户为之振奋,让员工心满意足。当然,接下来最重要的是,是否能让股东从中获取足够利润。
我们的运作体系不同于银行、证券交易所和金融分析师。我们的生意具备长期性质,造车之人需要十足的耐性。我们极度排斥的是:受制度所限的短视的人们对我们喝倒彩——他们不能理解或者不愿理解我们的工作,因为这违背了他们自己的商业利益。我们只用看看德国证券交易所新市场留下的那些碎纸堆,就知道人们对于股票的信任度早就被消耗殆尽。人们一相情愿地认为股票能控制出理想规则,结果不正是它扼杀了每个人的希望么。这简直是一场可怕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