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求其生,狡兔尚有三窟,何况人乎?”温体仁站起来,亲切地拍着谢尚政的肩头,“亡羊补牢,犹时未晚啊!来,来,来!喝酒,喝酒!”他说着又替谢尚政斟酒,“依将军之聪明,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如是皇上想放袁崇焕,岂不一言便可决断,用得着让老夫审来审去吗?再说句贴心话,自古以来都是万岁爷金口玉言、指鹿为马,哪朝哪代你见过万岁爷当众认错的?别忘了,袁崇焕可是在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万岁爷亲自下旨逮捕的呀!袁崇焕还能保得住吗?”
谢尚政缓缓抬起头来,神态恍惚,端起酒壶,仰脖将酒“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
到了晚上,谢尚政自己也不清楚是怎样被抬下酒席,怎样被抬到温府的厢房。这里早已备好的一对红烛发出耀眼的光芒,烂醉如泥的谢尚政被放卧在绣花罗纹帐中。
温体仁、毛云龙和滢儿来到外厢房,温体仁笑着指指内厢:“谢将军正在等着,滢儿好好伺候做伴。”
滢儿眼噙泪水,仰望着温体仁,不无悲凉地说:“义父大人……”
与杀父仇人同衾共枕,温体仁清楚滢儿此刻的心情。他带着理解,低声嘱咐:“滢儿,难为你了!只要今日鸳鸯同衾,鸾鸣凤舞,杀父之仇不日可报。”
滢儿决绝地抬起泪眼:“既是如此,孩儿当舍弃千金之躯。”
毛云龙朗朗笑道:“哪里是舍弃?是义父大人给你找了个如意郎君啊!”
温体仁、毛云龙退出房外。
滢儿转身走进内厢,走近床头,撩开蚊帐,缓缓脱去罗衫……
待到清晨,谢尚政醒来,睁开双眼,一名少女赤裸着玉体,头枕在自己的胸前,一缕青丝轻拂着自己的面庞,他初时惊愣得身体一抖,想脱身坐起来,可当他看清这个妙龄少女就是那令自己神魂颠倒的滢儿时,他再也没有勇气脱离了。对这突如其来的艳遇,他努力地思索着昨晚的情景,可他只想起滢儿的斟酒和自己痴迷的神态,至于怎么来到这厢房,怎么和滢儿睡在了一起,这一夜两人是怎么度过的……他竟全然想不起了。
但他清楚一个现实:就是这个令他心旌激荡的梦中情人,现正乖乖地酣睡在他的身边,任由他驱遣。一想到这儿,谢尚政立时心血沸腾,全身都为之震颤起来。这个从来还没有碰过女人的壮年男性,本来和女人无论是手,还是胳膊,稍一接触,便如同触电一样浑身酥麻颤抖的角色,如今喜从天降似的睡在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窈窕仙女的身旁,他怎能不为之忘乎所以呢?谢尚政悄悄地抽出胳膊,支起身来,又仔细地端详着滢儿,这裸体的美人,更是让人无法挑剔!牙雕一样俏丽的面庞,白玉一样浑圆的臂膀,瀑布一样流泻的青丝,大理石一样光洁的皮肤……他细细地观察着,轻轻地抚摸着,继而又俯下身去亲吻着,从上而下,吻遍了滢儿的全身……
谢尚政边吻边不住地叨念:“滢儿……滢儿……”
许久许久,滢儿方抬抬眼皮,伸出一双玉臂抱着谢尚政:“贱妾已是将军的人了,今后一切都仰仗将军。滢儿是无父无母的可怜之人,今委身将军,做牛做马,任由将军驱使!”
谢尚政连忙发誓:“滢儿以千金之躯,屈就一介武夫,尚政实属感激不尽。今后,你我风雨同舟,福祸与共,即便赴汤蹈火,尚政也绝不负汝!”
滢儿泪眼盈盈,一副感动莫名的样子。
谢尚政目视滢儿,禁不住又一把搂过,将她紧紧地贴在胸前。
起床后,经过一番梳妆打扮,滢儿自不必说,就是谢尚政也俨然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气宇轩昂、容光焕发、喜气洋洋。
滢儿拥着新郎官谢尚政缓步来到客厅,温体仁早已坐在那里等候了。
“恭喜恭喜!”温体仁站起身来,拱手抱拳,笑容满面地,“贺喜将军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谢尚政面带羞赧之色:“本是做客而来,不料想竟成……洞房花烛之夜,晚生受之有愧!受之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