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景文说:“均是替袁督师辩冤。说袁督师一战击杀努尔哈赤,多次打败皇太极,是有大功于朝廷。现今正值国家用人之际,不可冤杀有功之臣!”
崇祯以目光寻视周延儒、温体仁:“二位爱卿,你们有何见教?”
周延儒沉思未语。
温体仁早已对崇祯的心态加以反复揣摩,知道崇祯此刻最怕的是在众臣面前公开认错、失去权威。因此他不待他人开口,便抢先回道:“陛下!祖象升、吴襄等人以己私功,赎他人之罪,大明律法军规,均无法可依,无例可寻啊!”
果然,崇祯端坐龙椅,对此连连点头……
秉笔太监王承恩进来禀报:“万岁爷!孙承宗大人求见皇上!”
孙承宗这次不顾年迈,风尘仆仆,实乃国之第一忠臣。崇祯一听连忙吩咐:“即刻召见!”
孙承宗进来跪拜在地:“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请坐!”崇祯亲切上前,亲手扶起孙承宗。
“陛下!”孙承宗拱手致礼后,开宗明义,“老臣特来为袁崇焕求情!”
“哦!”崇祯虽然愣了一下,但依然亲切热情,“请爱卿明言!”
“皇上!”孙承宗垂首恳言,“据老臣所知,袁崇焕千里勤王,广渠门大战夷贼,守城有功,何罪之有?”
崇祯刚听了几句,便收起了可掬的笑容,脸色变得严峻起来。
孙承宗虽然察知皇上神情的变化,明知崇祯对此不悦,但他依旧直言:“满夷再困京师,袁崇焕在狱中又一书召回祖象升数万兵马,杀退夷贼,崇焕无罪有功啊!所谓通敌之罪,纯属不实虚词,栽赃陷害!”说着从怀中掏出疏文,“老臣与首辅韩■、次辅钱龙锡联名上疏,恳请皇上明察秋毫,复官袁崇焕!”
周延儒见满朝一片为袁崇焕辩冤之声,便也趁机进言:“孙大人所言极是!袁崇焕通敌案一日不结,一日不得安宁。上疏不断,有碍圣听,影响民心,离散士气!”
崇祯虽然心中不快,但见众臣几乎众口一词,只好将目光转向温体仁,降旨道:“此事请温爱卿督办。有罪定罪,无罪释放!”
京都茅元仪的住所,由于长期颠簸奔波的军旅生涯,和其他那些京官相比,陈设不只是简陋,而且寒酸。但经过巧妇杨宛素的精心修整,不仅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因杨宛素高雅的艺术素质,琵琶琴瑟,配之以山水诗画,使之小而简朴的居室充满了典雅和温馨。茅元仪对此极感幸福和满意,一得空闲,便急忙奔回家来,他舍不得让贤惠的爱妻一人在家,独守空房。今天,他更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来,还未及进门,便大声喊叫起来:“宛素,饭菜都准备好了吗?”
“按你的吩咐,早都准备好了。”杨宛素说着,从里屋端着食盒出来。
“酒呢?”
“还要酒?”
“当然得有酒啦!”
杨宛素无论是从声音,还是从神情上,都感觉出茅元仪今天是异乎寻常的兴奋。自从袁督师蒙冤入狱以来,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他如此喜悦的神情了。杨宛素返回屋内,又拿出一壶酒,递给茅元仪,笑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袁督师有救了!大臣们纷纷为督师辩冤,皇上下旨,说袁督师有罪定罪,无罪释放!”
杨宛素立时也高兴了起来!这段时间以来,因袁崇焕的冤狱,压得她夫妻俩食不甘味,夜不安寝。如今出狱有望,杨宛素一下子变得神采飞扬:“当然无罪了!袁督师在狱中还搬兵救驾,立了大功啊!”
“所以我得约尚政兄弟一起去狱中,为督师庆贺庆贺!”
杨宛素一听收回酒壶,改换成了一个大酒坛:“拿这个去,替我也敬督师一杯!”
茅元仪笑着接过食盒和酒坛道:“是!娘子!”
“干!”三只粗碗碰在一起,囚室中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袁崇焕噙着泪水,感动非常:“弟兄们在我身陷囹圄之时,奔走呼号,终于有望平反冤狱,情谊之深,胜过同胞手足,胜过妻子儿女,令崇焕感激涕零,三生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