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疑惑地说:“由此论来,毛文龙当斩,袁崇焕无罪?”
“国事当分轻重,五年复辽,乃国之大计。袁崇焕正统兵关外,率军御敌,乃国之重臣。现今毛文龙已死,人死不能复生。且朕刚刚登基,正在用人之际。已经杀了一个,如若再赔一个,岂不太傻了!”
原来如此!曹化淳一听,连忙跪伏在地:“皇上高屋建瓴,智慧超凡,万岁爷圣明啊!”
待曹化淳退出,田贵妃爬上龙床,依偎在崇祯身边,由衷地赞道:“皇上真是聪明天子啊!”
飘飘然的崇祯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大为得意。
“干!”几只粗碗“砰”的一声相碰。
在宁远的督师府内,几位弟兄同样得意。
茅元仪高兴地喝了一口酒:“看来,吾等是杞人忧天,皇上优旨褒答,弟兄们都如释重负啊!”
袁崇焕高擎起酒杯:“吾皇乃英明之主,不受惑言迷乱,遵守不疑诺言。弟兄们!”他说着将手中的酒碗一举,“来,为皇上洪福,大明久安,干此一杯!”
“干!”众人情绪高昂,开怀畅饮。
祖象升一抹嘴:“崇焕兄,你说吧,弟兄们怎么办?”
袁崇焕显然早就胸有成竹,只见他把酒碗一放:“我辽东将士加紧筑城设防,元仪去广州购买西洋红夷大炮,尚政代表我去后金,与皇太极议和!”
谢尚政没有像茅元仪那样一口应承,而是心有余悸地说:“议和……是不是要报请皇上拟批?”
袁崇焕知道他这位同乡一向谨慎小心、胆小怕事,所以对谢尚政的提醒未及思索,便哈哈笑道:“这事我早就当面呈奏皇上:守为正招,战为奇招,和为旁招;口舌之战为虚,刀枪之战为实。何必再行文牍,重复上奏呢?待有一定眉目之后,再奏报皇上。”
谢尚政依然有些担心:“就小弟所知,朝中上下不少人都反对议和,认为汉夷两不相立,议和就是■包软蛋,妥协投降。”
“五年复辽,并非只是抗击和抵御皇太极的侵犯啊!”袁崇焕胸怀大略,“我们是与狼议和,暂不相犯,争取时间给狼设置囚笼,只要我骑兵达到八万之数,就可囚笼套狼,完成复辽大业!”
谢尚政仍有顾虑:“未曾上奏,私下议和,就怕……”
“怕什么?”祖象升是个火暴性子,他一向看不惯谢尚政的谨小慎微、前怕狼后怕虎的性格,今儿见谢尚政推三诿四,便急不可耐地一拍桌子,“皇上命督师全权受理辽东事务,毛文龙不也是先斩后奏吗?朝中谁能奈督师!”
“倒也是。”谢尚政平时便有些惧怕祖象升,如今一见祖象升发火,连忙点头表示,“那小弟当不辱使命,前去议和。”
“议和”这是袁崇焕的策略,为的是赢得时间,五年复辽。所以袁崇焕叮嘱谢尚政:“一定要让后金俯首称臣,把条件提得高不可攀,然后慢慢与之周旋。”
紧接着,袁崇焕又把大家拉到督师府的地图前。
“我宁远、锦州一线,防御严密,固若金汤,辫子兵胆敢侵犯,无疑以卵击石!”袁崇焕手指地图,“弟兄们看看,防务有无欠缺之处。”
祖象升虽然性情火暴,但却极有战略思想,对战事的思考总是细密入微。他指着地图,安然插言:“我要是皇太极就避实就虚,绕道蒙古,侧背攻入,破了龙井关、大安口,攻占遵化,然后直下蓟州,就兵临北京城下了……”
袁崇焕一听,眉头紧锁起来,惊骇道:“真要如此,岂不一刀直捅心脏!”
“怎么办?”谢尚政说,“那里不属于督师管辖啊!”
“龙井关、大安口一线兵力单薄,宜宿重兵啊!”袁崇焕沉思片刻后,毅然决定,“立即上疏,请皇上加兵蓟门!”
周皇后所居的坤宁宫内,一派欢声笑语。
婴儿的牙牙学语,给这空旷而又沉重的皇宫平添了许多生气,也平添了许多温馨。一向严肃的崇祯,在儿子慈面前,也是满脸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