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元仪笑着迎出来:“打了只狍子,一起尝尝鲜!”
杨宛素身系围裙,完全是一副家庭主妇的装束,捧着一坛酒过来,放到了桌上。
“噢!还有上等好酒!”谢尚政上前掀开酒盖,凑上去深深嗅闻着,“真香啊!让我先尝尝!”
杨宛素打了一下谢尚政的手:“瞧这馋样!一会儿有你喝的!”
“挨嫂子打,这心里也是舒服的!”谢尚政目视杨宛素开着玩笑,“元仪兄艳福不浅啊!嫂子容颜秀丽,婆娑善舞,还烧得一手好菜,我谢尚政要是拥有嫂子这样的大美人,斯世方已足矣!”
杨宛素是个见惯场面之人,她不仅没有怪罪谢尚政的轻薄,相反坦荡地飒爽一笑:“那嫂子以后包大媒帮你找个大美人!”边说边又给二人沏好香茶,“先尝尝刚从苏州带来的明前茶。”
侍从端了盆水来,茅元仪边洗手边说:“崇焕兄最喜欢吃狍子肉了!”他定睛一看不由惊讶,“哎,崇焕兄怎么没来?”
“心绪不佳!”祖象升叹了一口气,“昨日熬了通宵,给皇上疏写斩杀毛文龙的奏书。”
谢尚政一听这话,也消减了刚才的顽皮和兴致,不无担心道:“看来朝中收受毛文龙好处的人不少,纷纷上疏奏论,听说皇上也龙颜大怒,要治罪崇焕兄。”
祖象升长叹了一声,一语道破:“唉,杀毛文龙关键是先斩后奏,触犯龙颜!”
“不!”茅元仪一放酒杯,满脸严肃地说,“那一天平台召见,皇上亲赐尚方宝剑说,一切任崇焕兄便宜行事,皇上岂能言而无信?”
“不管怎么说,崇焕兄斩杀毛文龙,树敌太多了!”谢尚政依然摇头叹气,“弄不好就得对簿公堂。”
茅元仪“霍”地站起来:“如若对簿公堂,我们前去作证!”
“对!”祖象升也随着站起慷慨而言,“将那些虚词飞语一概驳斥!”
谢尚政看了看他俩,无奈地摇头:“真要对薄公堂倒好了,就怕那些人施冷枪,放暗箭,想躲躲不了,要避避不开,找碴子整治你,怎么办?”
在后金的议事厅内,同样在饮酒,同样在议论袁崇焕。自从袁崇焕因杀毛文龙将要受到惩治的消息传到后金,这些天皇太极和他的谋臣、贝勒们一直处在欢腾兴奋之中。袁崇焕斩杀了毛文龙,使他们收买毛文龙以牵制袁崇焕的阴谋受挫,但因此却能除去袁崇焕这个如鲠在喉的心腹大患,这因祸得福的意外之喜,怎能不让皇太极等人欢声笑语,开怀痛饮呢!大贝勒代善是努尔哈赤的长子,也是非曲直皇太极的大哥,他手擎着酒杯,兴奋地:“汗王,袁崇焕不死也得从督师宝座上摔下来,回家种田!”
贝勒济尔哈朗排行老二,是个不学无术,但却颇为记仇的人。他撕下一条羊腿,边咀嚼边恨恨地说:“若是杀了袁崇焕,我们就洗雪了宁锦之败的耻辱!”
贝勒多尔衮排行老九,他虽然年轻,但颇有头脑,他抿了一口酒后,不紧不慢地字字有声:“也报了杀父之仇!”
皇太极是个颇有见地、韬略的人物,他见几位兄弟均如此高兴,便因势利导,高屋建瓴地威严下令:“今日诸王贝勒欢聚一堂,只要袁崇焕一除,明朝军心大乱,我八旗大军乘虚而入,横扫锦州、宁远,直捣山海第一关!”
众人将酒杯一碰,高兴地欢呼起来:“达日哈!(满语:好!光荣啊!)”
就在诸位亲王贝勒酒酣耳热、忘乎所以地,做着杀掉袁崇焕、直捣大明京都美梦的时候,内侍官索尼手拿一张纸,匆匆地走了进来:“汗王,关于袁崇焕的特急探报!”
“袁崇焕完了?”皇太极兴奋地一挥手,吩咐下人,“来,拿酒来,今晚来他个一醉方休!”
大贝勒代善急切插言:“是罢官,还是斩杀?”
“汗王,您看!”索尼没有回答,而是不安地将纸递给皇太极。
皇太极接过探报,他看着看着不由得神色骤变,他将探报往桌上一拍:“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