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看了一眼洋洋得意的魏忠贤后,拿过王承恩手中的名单,粗略地浏览一下后,突然故作惊讶地问:“宁锦大捷中,因功受赏、授衔少子少保和少子少师的两位亲眷,怎么没来呀?”
魏忠贤听此,心中陡然一惊,但随即便以谦虚地口吻掩盖道:“实是怕惊扰皇上,当入另席。”
“如此名门英豪,怎能另居别席?再说,朕也一直想领略一下这两位殊死拼杀、屡建奇功的英雄风采!”崇祯说着不待魏忠贤回答,便大声吩咐:“宣少子少保、少子少师进殿!”
王承恩一听皇上降旨,便连忙高声复颂:“圣旨宣少子少保、少子少师进殿!”
所谓少子少保、少子少师,均为辅导皇太子的老师,他们与少子太傅一起被称做宫廷三少。是对朝中大臣的格外恩宠,多是因建有奇功伟业而获得赏赐的。
魏忠贤见事已如此,虽说着急,却也无可奈何。过了一会儿,魏良卿领着一个七岁的顽童魏鹏程缓缓走进。
魏良卿跪拜:“卑职叩拜皇上!”
少子少保是朝中大臣极受人尊重的官衔,崇祯疑惑地望着魏良卿身边的孩子,故作惊诧道:“他是谁?他就是少子少保?”
魏良卿惶恐地连忙再跪叩首:“他就是犬子魏鹏程。”
崇祯冷冷地问:“今年几岁啦?”
魏良卿低声呢喃:“七岁。”
魏忠贤见状,连忙过来拉起魏鹏程:“鹏程快给皇上磕头请安。”
魏鹏程从小娇生惯养,稚气骄横:“干吗我要给他磕头?在府上都是别人给大爷我磕头请安。”
“放肆!”魏忠贤厉声斥责,连忙用力拉着魏鹏程跪下,“老奴携侄孙少子少保魏鹏程给皇上请安。”
崇祯摆手一笑:“退下吧。”魏良卿松了口气,刚欲引领魏鹏程退下,但谁知崇祯又追了一句,“那位少子少师呢?”
“这少子少师……”这次不仅魏良卿,连魏忠贤也变得更加慌乱了,他呆愣好久,方回道:“万岁爷还是不必见了吧?”
“为什么?”
“酒菜都已经上来半天了,凉了会伤了万岁爷的胃口。”
“不妨。”崇祯固执地坚持,“难得有这样与你们家族聚会的机会,像少子少师这等重要人物,朕怎能不见?王承恩宣少子少师进殿。”
王承恩大声复诵:“圣旨宣少子少师进殿!”
此时,魏良卿闻言已两腿筛糠、脸色惨白,他紧张地看着魏忠贤,用目光请示。
一向沉稳老辣的魏忠贤,一时竟也不知所措。
王承恩偏偏又接二连三地高声唱道:“圣旨宣少子少师进殿!”、“圣旨宣少子少师进殿!”
圣旨大如天。魏良卿见魏忠贤没什么反应,只得硬着头皮,无奈地走出。少顷,魏良卿的那位如夫人怀抱婴儿随之走进,这位年轻的如夫人,仗着有几分姿色,加之魏忠贤的宠爱,在府内甚受娇宠。今天又能有如此机遇,得在咫尺之距一睹皇上的龙颜,她十分兴奋。根本没注意魏忠贤的紧张和眼色,而是扭动腰肢,径自大摇大摆地走到崇祯的跟前,跪拜道:
“贱妾携犬子魏鹏翼叩见皇上!”
“你是何人?”崇祯诧异地望着魏良卿的如夫人,“朕宣的是少子少师,你来何干?”
这位如夫人举了举怀中的婴儿:“犬子魏鹏翼即是少子少师。”
“什么?这个襁褓中的婴儿?”崇祯尽管早就得知情报,心中有所准备,但真的见到堂堂的少子少师竟是一个襁褓婴儿时,仍是大吃一惊!
魏忠贤见此,连忙趋步上前:“他就是老奴的二侄孙,少子少师魏鹏翼!”
崇祯脸似一块生铁:“人呢?多大啦?”
“正在贱妾怀中安睡,尚不满三月。”魏良卿如夫人指指襁褓中的婴儿。
“尚不满三个月?”崇祯倏地站起,直气得全身震怒,手指着这两个孩子,厉声道,“这就是宁锦大捷殊死拼杀、屡建奇功的英雄义士?魏忠贤,你将功勋卓著的袁崇焕削职罢官,却把功劳授给了如此襁褓中的婴儿,你将朝纲法纪置于何处?将大明天子置于何处?你等岂不是将这大明江山视同儿戏,玩乎于你魏家的股掌之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