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见熹宗说出这样话来,知道他时日无多,不要太拂了他的美意,在吩咐亲信太监王承恩代替自己仔细巡查后,重又脱衣上床,陪伴熹宗。
太监王承恩是个办事极为认真的人,特别是这次是替代皇后进行巡查,他查起来更是格外的仔细。
此时正是黑夜与白昼换防交替的时刻,东方虽然开始露出曙光,但黑夜却迟迟不肯轻易离去,依然示威似的笼罩着人烟稀少的内宫,本来就寂静的宫廷,此刻更显得特别的安宁和神秘。
一盏盏照明的宫灯正在熄灭。
太监王承恩率宫女沿宫察视。迈动的双脚越过储秀宫,穿过咸福宫,走向平时杳无人迹的永巷。
突然,身后隐约传来女人的哭泣声!
王承恩止住脚步,伫立静听,因是清晨,哭泣声虽然很小,但仍依稀可辨。
王承恩率领宫女折身走向厢房,寻着声音摸去,哭声越发清晰。
这是一处冷宫!已经多年闲置,无人居住,怎么会有女人哭泣呢?王承恩猛地推开房门,只见一妇女在墙角处低声啜泣。
王承恩审视地看着这位妇女,虽很年轻,但肚子却非常大。再一细看,原是怀孕的妇女!宫里哪来怀孕的女人?王承恩越发警觉起来。他盯着孕妇的惊愣面容,厉声喝问:“你是谁?”
孕妇木木讷讷,答非所问地说:“我……是皇上宠幸的。”
“皇上宠幸?我怎么不知道!”王承恩是皇后所在坤宁宫的总管太监,大凡皇上宠幸过的,无论是贵妃,还是贵人、妃嫔、宫人、选侍,或是宫女、才人,他都有记录,王承恩质问:“说,皇上何时宠幸于你?”
孕妇呆头呆脑,依然重复:“我……我是皇上宠幸的。”
随从的一名宫女提醒她说:“知道你是皇上宠幸的!现在是问你:什么时候受皇上宠幸的?快回话!”
孕妇被这威严的架势吓坏了,她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皇上哪能宠幸我呢?……”
“大胆刁民!”王承恩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揪起孕妇,“竟敢私自潜入内宫,冒充宫妃,假称宠幸受孕,玷污皇上血脉!件件都是死罪!”他手指孕妇,“还不快快如实招来!说!叫什么名字?”
“草民李王氏,”孕妇吓得胆战心惊,“草民哪敢冒充宫妃啊?冤枉啊!……”
王承恩将孕妇扔回墙角:“你是怎么潜入内宫的?又受谁指使?说!”
“我……我!”孕妇说着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我哪敢私自进入内宫啊?我要……回家啊!”
顺藤摸瓜,王承恩又相继找出了另外三名孕妇,待把她们安顿好了,并派两名宫女留下看管后,王承恩便匆匆赶回了坤宁宫。
此刻张皇后已经起床,正在镜前梳妆,王承恩支走梳妆的宫女,对着皇后悄声耳语。王承恩虽是轻声耳语,但在张皇后听来却宛似惊雷!直气得张皇后将手中的木梳往地上使劲一摔,秀目圆睁:“气死人了!竟有如此荒唐之事!”
王承恩看看床榻上的熹宗,请示皇后:“要不要禀报皇上……”
“皇上正在安歇,不必惊扰了。待哀家前去察看。”张皇后说着也不顾梳理,便匆匆走向屋外。
待张皇后领着王承恩等人,正欲跨出屋门时,负责看管的两名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娘娘!娘娘……”
张皇后镇静发问:“什么事?”
“那几个孕妇被锦衣卫带走了!”
“锦衣卫?”张皇后面带怒容,看了看王承恩,决断地说:“走!去锦衣卫!”
锦衣卫原为大明朝护卫皇宫的亲军,掌管皇帝出入仪仗。明太祖朱元璋为加强专制统治,特令兼管刑狱,赋予巡查缉捕的权力。自此后,锦衣卫的威势大增,所属的北镇抚司又专理诏狱,直接取旨行事,用弄尤为残酷。而到熹宗年代,因他宠信魏忠贤,将魏忠贤这个太监管辖的东厂西厂与皇上直属的锦衣卫并列,统归魏忠贤指挥。因此,锦衣卫上上下下已尽是魏忠贤的爪牙。其中大都督魏希孔便是魏忠贤的心腹“五彪”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