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噙着晶莹泪水,放缓了声调:“那太和保圣汤能起死回生,果有奇效?”
太医连连摇头:“太和保圣汤卑职也已验实,虽无害,也并无奇特功效!”说着便急切陈言,“皇上已危在旦夕,绝无回生之术!”
张皇后冷静地点点头:“照此说来,皇上天命难违,还能有多少时日?”
“臣……臣不敢明言!”太医惊恐难言。
“说!”
太医抬起头来目视皇后,几乎是一字一顿地缓缓回道:“臣以为短不过三五日,长……难超旬日。”
张皇后闭目长叹,过了许久,发出一声吩咐:“来人!”
太监王承恩应声走出:“奴才在!”
张皇后看了看跪伏在地的太医,面命王承恩:“赐太医黄金百两!”
“是!”太监王承恩应声复诵,“赐太医黄金百两!”
“谢皇后娘娘!”太医如释重负,起身谢恩,退出。
张皇后忧心如焚,心潮难平,她徐步走到窗边,凭窗凝视,只见阳光下的皇宫一片宁静,影壁上盘龙如飞,栩栩如生。
“大明命脉!大明江山啊!”张皇后不由自语着,她反身走向案旁,秉笔疾书。
张皇后环视屋内,目光盯在一艘做工精致的红木龙舟上,即命两名宫女:“你们将红木龙舟即刻送往信王府。”
“是!”两名宫女应声答道。
张皇后再将密信递给宫女:“这封信一定要面呈信王。”
“是!”
两名宫女化装成太监打扮后,捧起龙舟,便迈步走出了坤宁宫。
“站住!”承光门外,锦衣卫卫士手举刀枪拦住了手捧龙舟、扮成太监的两名宫女,恶狠狠地训斥,“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太监严禁出宫!”
一位宫女正待解释,突然一锦衣卫卫士带着淫笑尖声叫了起来:“好啊!原来是宫女。你们胆敢女扮男装,让爷们检查检查!”说着就要动手动脚。
“放肆!”宫女厉声斥责。
锦衣卫卫士嬉皮笑脸:“你们这些鲜花儿,久藏深宫,得不到皇上的恩宠,芳心蠢动,熬不住想出宫打野食去呀!”
“你们一个个活得不耐烦了,是吧?”宫女怒目瞪视,举手出示腰牌,“睁眼看看,这是什么?”
锦衣卫卫士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哎哟!我的妈呀!圣上御制腰牌:出宫放行!”说着挥手致礼,“二位姑奶奶,请!请!”
朱由检是熹宗朱由校唯一健在的弟弟,两人虽非一母所生,但因仅存兄弟二人,从小一道玩耍,所以也颇手足情深。自从哥哥朱由校当上皇帝之后,朱由检也渐渐长大,后被封为信王,搬出皇宫,兄弟之间便极少见面。特别是当魏忠贤与客氏专权朝政之后,更是很少有哥哥的消息。只是听到传言,哥哥沉迷女色,不理朝政,每日只热衷于木工制作。今见宫女送来皇兄亲手制作的红木龙舟,颇为喜出望外。
这龙舟做工精致,巧妙绝伦。朱由检将它供奉在香案上。
信王朱由检面对龙舟恭恭敬敬地跪拜之后,情绪依然非常激动:“见物如见皇兄,这是皇兄亲手雕刻的心爱之物啊!”感叹良久,方转身询问宫女,“皇后可有什么赐教?”
宫女递过张皇后的密信。
信王朱由检接过密信展读,只见锦帕上写着娟秀小字:“皇上病危,火速进宫。”
信王一看这八个字,犹如遭到雷击电劈一样,目瞪口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自己虽说已很久没见过皇兄,可皇兄毕竟才刚刚二十三岁,正值壮年啊!虽说房事荒唐,可怎么竟致病危呢?他揉揉眼睛,重又认真看着皇后手谕。
“皇上病危,火速进宫。”八个字醒目地呈现眼前。
信王痛苦摇头:“皇兄……皇兄病危,臣弟一直不知啊!”
“启禀信王千岁,”宫女深施一礼,“六个月前,魏公公、客奶奶引领皇上出游西苑,皇上划船落水,惊吓泡水,听说有半个时辰才救出来,吐出的湖水有半盆!以后就一直病着,太医久治无效,听说……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