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黑色的线穿过罩子般的薄雾向我靠近。我能看见他们像红宝石一样的眼睛闪烁着欲望的光芒--杀戮的欲望。他们的唇角向后拉,露出锋利而且湿漉漉的獠牙--有些在咆哮,有些则在微笑。
我听见身后的小孩在呜咽,但我无法转身看着他。尽管我拼命地想确信他很安全,但我此刻无法承受走神儿所带来的后果。
他们像鬼魅一样离我越来越近,黑色的长袍随着他们的移动在空中轻轻飘舞。我看见他们的手紧握在一起,像骨头色的爪子一样。他们开始分散,准备从各个角度向我们进攻。我们被包围了,我们就要死了。
就在那时,突然一阵光线一闪而过,整个画面全然不同了,然而,什么都没改变--沃尔图里家族仍然静悄悄地朝我们走过来,摆出杀死我们的姿势,真正改变的却是我眼中的画面看起来的景象。突然,我非常渴望这一切,我希望他们进攻。我身体向前下蹲的时候,惊慌失措变成了嗜血成性,我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咆哮声从我暴露在外的牙齿中穿出来。
我惊讶地坐直,从梦中惊醒。
房间里一片漆黑,而且天也很热,黏糊糊的。汗水浸湿我的头发,使它们贴在太阳穴两侧,然后沿着我的喉咙往下淌。
我抓住温暖的床单,发现上面没有人。
“爱德华?”
就在那时,我的手指遇到某种光滑、平整而且很僵硬的东西。是一张纸,还对折着,我拿起便笺,摸索着穿过房间去找开关。
便笺的外面写着“致卡伦夫人”。
我希望你不会醒来,发现我不在,但是倘若你醒来的话,我很快就会回来。我只是到大陆上去狩猎了。回去睡觉,你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回来了。我爱你。
我叹了口气。现在我们到这里大约有两个星期了,所以我本应该料想到他不得不离开的,但是我根本没想过时间。在这里我们似乎活在时间之外,只是在一种完美的状态中不知不觉地向前走。
我用手擦掉额头上的汗,突然觉得完全清醒了,尽管梳妆台上的闹钟显示现在才过一点。我知道,现在我觉得又热又黏糊糊的,不可能再睡着了。更别提倘若我关上灯,闭上眼睛的话,我肯定会在脑海中看见那些小心翼翼潜行的黑色人影。
我从床上爬起来,在黑黢黢的房子里漫无目的地游荡,轻轻地拨开电灯开关。爱德华不在,房子显得那么大,那么空荡荡的,感觉很不一样。
我最后来到厨房,确定或许可口的食物才是我所需要的。
我在冰箱里摸来摸去,直到找到煎鸡肉需要的所有调料。平底锅里传来的炸鸡肉的砰砰声和咝咝声让人感到舒适宜人,有种居家的感觉。这些声音打破了沉寂,使我觉得不那么紧张了。
闻起来那么香,鸡肉一出平底锅,我就吃了起来,吃的时候还烫到了我的喉咙。不过,吃到第五口,或者第六口的时候,鸡肉就冷却下来,这样我就能细细品尝了。我放慢咀嚼的速度。味道有什么不妥吗?我检查了鸡肉,全是白的,不过我怀疑是不是没完全熟透。我又试着尝了一口,嚼了两遍。啊--肯定是坏了,我跳起来把它吐进水槽里。突然,鸡肉混着油烟的味道令人作呕。我端起盘子,把它全部倒进垃圾桶里,接着打开窗子驱走气味。一阵凉爽的清风从外面扑面而来,吹到皮肤上,感觉好极了。
我突然感到精疲力竭,但是我不想回到热烘烘的房间里。所以我在电视机房间里又打开了几扇窗,躺在窗户下面的长沙发上。我打开前一天我们看过的那部电影,喜气洋洋的片首曲刚开始我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