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论:从阿皮切拉到莫瑞蒂
鉴于纯粹和完全的自传是不可能实现的,也由于本章引论部分已经解释过的所有原因,我们不同意那些将莫瑞蒂的电影看做他的真实生活故事的批评家。在我们看来,事实上莫瑞蒂最伟大的艺术成就就在于创造了一种深思熟虑的“虚构自传”,即一种看起来仿佛是公民南尼·莫瑞蒂的生活纪录的虚构故事。“自传效果”的达成,是通过视觉、叙事和风格的手段,譬如在阿皮切拉影片中,是发生在他的另一个自我身上的特征重现与变异的复杂游戏;在《亲爱的日记》和《两个四月》中,是对日记形式的征用。
总而言之,尽管莫瑞蒂的所有影片中都存在着自传效应,但与他在其中饰演米凯莱·阿皮切拉的影片相比,主角是南尼的影片效果更为强烈。与此同时,我们可以在莫瑞蒂的主人公身上看到发展和变化的过程,他们逐渐与自己的缺陷和整个世界相协调。如果我们将属于这两个不同群体的影片结尾进行比较,这样的印象就更为强烈了。在阿皮切拉影片的结尾,主人公失败了,或至少陷入混乱,对世界既愤怒又失望;而莫瑞蒂影片的结尾,则传达出关于政治、电影、人生和南尼在世界上的位置的更为积极的信息。似乎主人公经历多年变得老练了,又没有失去审视世界时的“聚实焦点”能力,没有放弃批判和反讽的锋芒。批评家们和导演自己用相似的方式表达了这一观点。譬如,当比较《亲爱的日记》与自己以前的影片时,莫瑞蒂说:“我总是收集剪报,但很少去看。至今为止我也确实主要收集负面的消息,在我的影片中可以看出这一点,我谴责我不喜欢的电影。在《亲爱的日记》中却正相反--观众可能明白这一点,我希望表达对自己喜欢制作的那类电影的肯定。”(Osmolska-Metrak,1994,第19-20页)对这同一部影片,彼得·阿斯普登说:“当莫瑞蒂在磨难结束之后对着镜头微笑,喝下每日一杯水的时候,生活以最谦卑而有效的方式得到了肯定”(Aspden,1994,第43页)。在《两个四月》的结尾还可以发现更多的生活的快乐,主人公穿着一件相当古怪的大披风(以前他是没有勇气穿的),先是扔掉了过去20年间仅仅因为消息使他发怒就收集起来的大堆剪报,然后赶到摄影棚,他长久梦想的那部关于面点师的影片开拍了。这一段落展现了处理往事的理想方式:清除过去的有毒遗迹,使“金色的梦”变成现实。
我们不禁想说,通过公开承认影片作者和它的主人公是同一个人,从而弥平二者之间的鸿沟,正是这一点拯救了日记影片中的南尼,使他免遭米凯莱在很多阿皮切拉影片中经历过的精神分裂。然而,还必须强调指出的是,主人公在《亲爱的日记》和《两个四月》中处理自身和世界的成功,是艰苦斗争的结果,在取得胜利的过程中,作为阿皮切拉的阶段也许起到了重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