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传存在吗?(2)

甚至还要涉及关于人类“生活”和“身份”等概念的哲学问题。如希蒙?弗罗贝尔(Szymon Wrobel)所观察到的:

“生活”也是一个叙事,和其他任何叙事一样是人类想像的产物。当一个人试图向我们讲述他/她自己的生活时,这总是一种独特的认知成果,而不是仅仅陈述发生过的事情。它也是一件叙事成果。从心理学的观点看,这样的生活本身并不存在;人们在叙述的同时也在选择事件并加以阐释。从哲学的观点说,在涉及个人生活时,任何人都不可能是天真的现实主义者。(Wrobel,2001,第149页)

弗罗贝尔采用了诸如斯拉沃热?齐泽克(Slavoj Zizek)和霍米?巴巴(Homi Bhabba)这样的作家所传播的当代思想观念,认为人类的“生活”和“身份”应被看做个人生活叙事的产物,而个人生活的故事也并不是既定生活或既定身份的必然结果。如果我们接受弗罗贝尔的观点,则确定一部艺术作品为一份自传,归根结底就是将一种偏颇而主观的再现与另一种同样偏颇而主观的再现相匹配。斯图尔特?霍尔(Stuart Hall)也提出了类似的观点,他援引后马克思主义者路易斯?阿尔都塞(Louis Althusser)和后弗洛伊德派的雅克?拉康(Jacques Lacan)等20世纪思想家的作品说:

与其去说身份(identity)已经是既成事实,我们不如来谈谈身份认定(identification),并把它看做一个持续的过程。身份并非生发自我们作为个体已经内在地拥有了的身份完满性,而是来自于完整性的缺乏,它需要通过我们对他者如何看待自我进行想像,从我们之外加以“填充”。从精神分析上说,我们之所以要连续不断地寻找“身份”,构造传记以把我们分裂自我的不同部分连成一个整体,就是为了夺回这种完满性(丰富性)的幻想快感。(Hall,1992,第287-288页)

亚当?菲利普斯(Adam Phillips)同样以精神分析学为依据说:“自传作者都是双重残疾的。离开精神分析的阐释就不存在个人历史,有的只是它的伪装。从这一观点看,只有那些想要继续误导自己对过去的理解的人才写自传;想要理解自己和自己的历史的人,则会进行精神分析。”(Phillips,1994,第6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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