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的一幕。”帕克简短地说,将防水油布卷拢起来。
彼得勋爵带着悲伤的神情,专注地凝视着地面。他穿着大衣,围着厚厚的灰色围巾,脸又窄又长,看起来就像一只忧郁的大鹳鸟。倒在地上的人拼命挣扎,把枯叶碾压、刮擦得狼狈不堪,并在潮湿的地面上留下了凹陷的痕迹。一处颜色发暗的地方显示这里曾经被一摊血浸染过。一棵西班牙白杨正在患锈病,叶片还未染上秋天的颜色,已经发黄了。
“这里是发现手绢和左轮手枪的地方。”帕克说,“我试图查找指纹,可是雨水和泥渍将这里搞得一团混乱。”
温西拿出他的透镜,趴下来,开始一场私人巡视。他匍匐在地上,将整个地面仔细检查,帕克沉默地跟随在后。
“他在这里来来回回地踱步,”彼得勋爵说,“没有抽烟,正在思考某些东西,或者正在等待某个人。这是什么?啊,你看,十号大的脚印再次出现了,是从远远的树林那边过来的。没有打斗的痕迹。这很奇怪!卡斯卡特是被近身枪击的,是吗?”
“是的,烧焦了衬衫的胸口部位。”
“应该是这样。为什么他会一动也不动地站着让人开枪射击呢?”
“我猜,”帕克说,“如果他与‘十号脚印’有约,而这个人是他熟知的,那么这个人就能近身接近他,而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不管怎样,在卡斯卡特看来,这是一次友好的约会。但是关于左轮手枪有一个疑点,‘十号’是如何拿到杰拉尔德的枪的呢?”
“花房的门是打开的。”帕克不太确定地说。
“除了杰拉尔德和弗莱明,没有人知道那个。”彼得勋爵反驳道,“另外,你的意思是,‘十号’走到这里,先去书房取了手枪,然后又返回这里,杀死了卡斯卡特?这看起来可是个拙劣的办法。如果他事先谋划好要枪杀谁,为什么不带着武器来?”
“看起来更有可能是卡斯卡特随身携带着手枪。”帕克说。
“那么为什么没有打斗的痕迹呢?”
“或许是卡斯卡特向自己开枪了。”帕克说。
“那么‘十号’为什么要把他拖到一个惹人注意的地方,然后逃走?”
“等一下,”帕克说,“会不会是这样?‘十号’与卡斯卡特定好了约会――让我们假设,是为了勒索他。他通过某种方式在九点四十五分和十点十五分之间将自己的意图传达给了卡斯卡特,这可以解释卡斯卡特的行为变化,由此我们也可以认为阿巴斯诺特先生和公爵说的都是事实。卡斯卡特在与你哥哥发生争吵之后粗暴地摔门而出,冲下来到这里赴约。他在这里踱来踱去,焦躁地等待着‘十号’。‘十号’赶到了,开始与卡斯卡特谈判。卡斯卡特打算给他钱,可是‘十号’胃口很大,开价太高。卡斯卡特说他现在确实没有那么多钱,于是‘十号’就开始说狠话,说如果是这样,就不要怪他泄密了。卡斯卡特反驳道:‘你如果这样做,就等着下地狱吧。你什么都不会得到。’于是,卡斯卡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手枪, 开枪自尽。‘十号’十分懊悔,他发现卡斯卡特还没有死,便将他扶起来,半扶半拖地带着他往房子走去。因为他长得比卡斯卡特矮小,而且力气不足,这可是个艰苦活儿。当他们刚刚来到花房门口时,卡斯卡特最后大出血,死了。这时,‘十号’突然意识到他正在别人的房子前面,在凌晨三点和一具死尸在一起,被人看到了肯定没法解释。于是 ,他扔下了卡斯卡特――匆匆逃跑了。后来,丹佛公爵进屋时被尸体绊倒了,也就有了后面那些戏剧性的场面。”
“好啊,”彼得勋爵说,“真是棒极了,但是你说说看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杰拉尔德是三点发现尸体的,医生四点半到达这里,宣称卡斯卡特已经死了好几个小时了。好的,那么我妹妹三点听到的枪声又是怎么回事呢?”
“听我说,老家伙,”帕克说,“我不想显得对你妹妹很无理。我可不可以这样解释,我猜三点的枪声是偷猎者弄出来的?”
“当然可以是偷猎者。”彼得勋爵说,“那么,帕克,事实上,现在所有的事情都纠结在一起了。我们暂时先采纳刚才的假设。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找到‘十号’,因为他或许可以提供证据证明卡斯卡特是自杀的。至于我哥哥,我需要和他开诚布公地谈谈。而我现在还想知道的是:‘十号’是以什么来勒索卡斯卡特的?是谁将手提箱藏在了花房那儿?杰拉尔德凌晨三点在花园里干什么?”
“好的,”帕克说,“我们先从‘十号’出现的地方开始追踪。”
“嘿,嘿,”当他们回到“十号”留下踪迹的地方时,温西叫嚷起来,“这里有东西――这里真的有埋藏于地下的宝藏,帕克!”
他从枯叶和泥土中抠出一个小小的、闪闪发光的物件――它在他的指间闪耀着白色和绿色的光芒。
这像是女性悬挂于手镯上的小饰物――一块小小的猫形钻石,眼睛是两颗闪亮的绿宝石。